第二十一章 怪蛇焦黑
可是這么重要的消息,我為什么之前會一無所知呢,看來族長莫都爾的宣傳還是欠點火候。他應該要像打更人莫桑克那樣,天天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些禁令,敲鑼打鼓地、聲嘶力竭地提醒著我們注意這注意那。但是很顯然,這并不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會覺得他是個啰嗦老太爺,離他遠遠的,繞道而行。
我們靠近莫都爾,更多的是希望聽到一些新鮮事,比如人族的奇聞軼事甚至是流言蜚語。或許,在我們的潛意識里,對人族有著莫名的崇拜,他們的輝煌,他們的凄慘,他們的無奈,都是我們快樂的源泉。族長莫都爾多次強調,不要對人族存有憐憫之心,因為,他們曾經將那個屠殺我們族人的家伙奉為勇士,還賞賜了五百畝良田,外加一個莊園。雖然我們并沒有打算尋仇,但是不能不長點記性。用人族的話來說,就是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痛。
或許我不應該責怪族長莫都爾,哪怕是一丁點的埋怨都是對他的大不敬。莫都爾的事情繁雜,對于“禁止入內”這樣的小事,根本照應不過來。后來我又偷偷去過一次,就是為了找到那個“禁止入內”的牌子,以此來確認自己有沒有觸犯禁令,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差點精神恍惚,以為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終于在一個樹叢里找到了一塊腐朽的木板,還能依稀辨認出來有個禁止的字眼,木板的背面,則雕刻著“幽木谷之眼”五個大字。
看得出來,那里荒廢已久,久到沒有誰能夠記起這個幽木谷之眼。這腐朽的木板給了我些許安慰,我將自己觸犯禁令的舉動歸結為時間的久遠,或是風雨的侵襲。我對自己說,如果那個“禁止入內”的木板懸掛在顯眼的位置,沒有淹沒在草叢里,我是斷不會做這種出格的事情的。
當然,不管怎樣為自己開脫,我是擅闖的那個。我記得那個深潭的四周砌起了高高的圍墻,圍墻下面種滿了白色的蔓陀羅花,我就是被那些白色的花朵吸引過去的。
那時的我還是個懵懂的小孩,對這個世間的許多東西都很陌生,因此并不認識蔓陀羅花,看那白色的喇叭花一樣的花朵鋪滿了整面院墻,就覺得好玩。圍墻里面有些什么呢,我很好奇。我順著梯子爬了上去想探個究竟,可沒想到差點栽了下去。一直以來,我都不敢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情,就連烏次爾也沒有說過,因為擅闖禁地需要接受責罰,去族長那里領二十鞭子。
挨鞭子根本不是裝模作樣,也沒有情面可講,是能打得皮開肉綻的那種鞭子。我沒有跟烏次爾提起這件事情,不是因為怕他告密,而是怕連累他,萬一隔墻有耳,烏次爾就會背上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如果我犯了罪,那么就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吧,我不能波及到我身邊的人,特別是烏次爾,他是無辜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條黑蛇又朝我挪動了一下身子,那長長的信子差點要貼到我的臉上。我厭惡地挪動了身子,退到了墻根腳下。
我很害怕,它讓我想起了都盧依法杖上的那條黑蛇。但是很明顯,眼前這條黑蛇與法杖上的黑蛇沒有任何聯系,都盧依法杖上的黑蛇聽命于都盧依,而眼前這條黑蛇,想吃了我。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它瞪著我,我瞪著洞穴內的墻壁。
或許是我想錯了,這黑蛇并不想吃掉我。昏迷了這么久,現在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時辰,這么久都不吃,難道要等我餓瘦了再吃?排骨有什么好吃的。
“可憐的小老鼠,你在想什么?”那黑蛇終于開始說話了,“做個自我介紹,我也是個人族語言的愛好者,當然僅僅出于愛好,并不精通,但是我在不斷地學習,我取了一個人族才有的名字,我叫焦黑,你覺得這名字怎么樣?”
焦黑?這是認真的嗎?如果不是現在所處的環境,我差點要笑出聲來。你既然通曉人族語言,不懂這焦黑二字的含義嗎?
我不說話。他為什么叫我小老鼠?別說我不是,我就算是也不愿意承認與小老鼠之間有什么千絲萬縷的關系。族長說過,咱們與灰鼠族早已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
“你不要害怕,看我這烏七麻黑的樣子害怕是嗎?我也可以和你一樣變成人模人樣的,很白,白得發光,不信你看。”
只見眼前綠光一閃,一位身著水墨長衫,風度翩翩的男子站立在我面前。
我眼中露出了驚恐之色。果然是妖怪,還會變身。說變就變,說句實話,雖然人族將我們火浣鼠歸于妖族,但我真的不能隨心所欲地變回去。在我的記憶中,我好像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只是長大了,青澀漸漸褪去,變得成熟穩重。當然,這只是我自己以為的,烏次爾無數次笑話過我,他說我還是從前那樣幼稚。
我強迫自己冷靜,都盧依說過,我是冷靜的。凡事不要慌,先想想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