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年輕人，網上沖浪的頻率高得可以發摩斯電碼。

容崢想在容易這個姐姐眼皮子底下有所欺瞞，那比在被容宴西輔導作業的時候全身而退都難，他眼見著跑是跑不掉了，承認道：“好吧，我是收到過情書，你們千萬別告訴爸媽他們！”

容宴西切記自身教訓，對自家這個唯一的男孩子看管得尤其嚴，平時沒少對他三令五申，要他尊重女性，當個紳士，如果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更是絕不許幼稚地欺負人家。

容崢說起這事來忍不住要唉聲嘆氣：“真不知道爸怎么想的，現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會有人故意欺負喜歡的女孩子引起對方注意？真想引起一個人的注意力，當然應該對她好。”

他小小年紀，思路倒是很開闊。

只是身在辦公室里的容宴西忽然打了個噴嚏，就像是有人說了他壞話似的。

容易承認容崢說得有道理，喜歡一個人當然應該對他好，可對一個人好卻并不意味著喜歡，她現在不敢再篤定地說是最了解顧歸帆的那個人了，但他是真得對誰都好。

容安安默默吃著冰淇淋，卻是一開口就問出了重點：“姐姐，那你還要當這個擋箭牌么？”

容易毫不猶豫地搖頭：“當然不。”

這時候她陷得還很淺，在她的驕傲和自尊面前，就算是悸動也必須讓步，尤其是在聽完了弟妹的話之后。

寒假應該好好玩，她才不要黯然神傷呢！

容易像沒事人一樣給顧歸帆發了訊息，是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我不想當電燈泡。”

顧歸帆是在回家路上收到的訊息，臨近過年，他家里就自己一個人，并不需要置辦年貨或者旁的東西，但顧云霆之前說過，今年有可能回來，所以存糧還是要多買一些。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訊息，正在挑雞蛋的動作一頓，鬼使神差地直接把它丟到購物車里去了，至于提前張開的袋子則是就此被遺忘。

雞蛋啪一聲碎了，蛋殼混著蛋液灑了一地。

顧歸帆立刻收起恍惚心神，先倒吸一口冷氣對差點被濺到鞋子的路人道歉，然后又及時遞了紙巾過去。

對方見他是個學生模樣，道歉的態度又誠懇，倒是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讓他小心些。

“抱歉。”顧歸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瞧著卻還是很不自在，他很多年沒有犯過這樣的低級錯誤了，尤其還是在人來人往的超市里，這時真是找地縫鉆進去的心都有。

偏偏他不是能對眼前的亂子置之不理的性子，即便是這樣的尷尬，也一樣堅持找到負責這一片的理貨員，表示要賠償一個雞蛋。

理貨員看他一臉嚴肅，還以為他是把整筐雞蛋給打翻了，得知只是一個，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沒關系的，一個雞蛋而已，在正常損耗范圍內，你不用放在心上。”

顧歸帆看得出來理貨員是認真的，可他心里卻很是不自在，因為哪怕是一個雞蛋的人情，他也根本不想欠，幸好對面的主體是連鎖超市，否則他以后真要再也不敢來這里買東西了。

雖然這是距離他住處最近的大型賣場。

顧歸帆一時間不知是該慶幸自己沒有走神太過，真得把雞蛋筐都掀了，還是該懊惱這么多年來想要練就的修養還是不夠。

明明容易給出的回答就是他想要的，可為什么他反倒接受不了呢？

顧歸帆將現場收拾干凈，想要像個真正的沒事人一樣回家去，可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跟只有數面之緣的熟人打上了照面。

顧正明在一對保養得宜，打扮低調的中年夫婦的陪伴下開口道：“好久不見。”

中年夫婦以為顧歸帆是兒子的同學，正在腦海中努力思索的時候，顧正明像是有所預料一般開口又說：“自從上次參加完堂爺爺的七十大壽，就沒再見過你了，看來一中學業真得很忙。”

中年男人不知道兒子忽然提許久之前的壽宴做什么，面帶疑惑的打量了顧歸帆幾眼，然后他的表情變成了恍然大悟：“你是顧云霆堂哥的兒子吧？”

顧歸帆點了點頭：“您好。”

他跟顧家的人接觸十分有限，一年到頭根本見不上幾次，上次去參加顧老爺子的壽宴也是為了替顧云霆盡孝，現在讓他單獨跟親戚寒暄真是有點難為人。

可顧正明父母的態度卻跟以往所見的其他顧家人不太一樣，他們態度中的和氣沒有絲毫敷衍，對他很是噓寒問暖了一陣。

“顧云霆堂哥真是怪放心的，自己在國外一待就是那么多年，也不請個保姆幫著照顧你，大冬天的，你都一個人出來買東西了。”

“你還在長身體，平時應該多增加營養，速食雖然方便，但還是少吃些吧，你正明堂哥平時就總愛吃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你們小孩子是怎么想的……”

數落的話里滿滿都是親昵意味，他們家的家庭氛圍一定很好。

顧歸帆上次有類似的體驗，還是在容家，他心中情緒不斷翻涌，但面上仍舊不顯失落或者哪怕一絲向往，維持著禮貌道：“大概是因為方便省力吧。”

他對旁人的問話從來是有問有答，不會讓任何人的情緒落空或者感到尷尬。

顧正明的媽媽微笑著看向他：“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正明這孩子是獨生子，剛轉到h市上學沒多久，跟直接從初中部升上來的同學還有點隔閡，你們兄弟兩個要是能一起玩的話也很好。”

他們夫婦倆對兒子的人際關系很上心，為了讓顧正明不被孤立，幾乎認識他每一個同學，甚至還給每個人都送了禮物。

如此一來，顧歸帆確實是沒有受到過任何欺負或者刻意的冷落了，但建立交情是需要時間的，他跟其他早就認識了的同學相比，確實是個陌生人。

于是他們見兒子主動跟一面之緣的堂兄弟打招呼，別提多熱情了，哪怕顧歸帆和顧正明的堂兄弟關系都快出五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