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的答案讓時漾有些意外。

他從來不會說不確定的答案。

“總會有契機(jī)的吧？”時漾不解，“哪有人會沒來由地去把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聯(lián)系到一塊的。”

傅景川看向她：“直覺。”

時漾：“……”

“可是……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的啊？”她說，還是不理解他突如其來的直覺。

傅景川微微抿唇，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時漾眸中的困惑更深，她認(rèn)識的傅景川向來果決干脆，哪怕在離婚這個問題上，也僅是思考了幾秒就果斷點了頭，包括當(dāng)初提到沈妤的問題，他也是沉默了一會兒就告訴了她原委，她想不出來還有什么時能讓他顧忌。

傅景川沒錯過她眸中的困惑，但他并不想讓她去探究這個問題，不想讓她知道，其實早在當(dāng)年見她的第一眼，他就把她和沈妤聯(lián)系到了一起。

“可能就是福至心靈吧。”他站起身，“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他一站起身，身高的壓迫感瞬間撲面而來。

時漾不得不仰頭看他：“我覺得你在轉(zhuǎn)移話題。”

傅景川：“是你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

“……”時漾被噎了噎，懷疑看他，"你在惡人先告狀。"

“大半夜的突然被人上門問我是不是另一個人，我總要問清楚的。”時漾補充，“要是你真有什么證據(jù)或者線索呢？”

傅景川皺眉：“證據(jù)和線索？”

他若有所思看她：“為什么你會在意這個？正常人聽到自己是不是另一個人時，一般都是直接否定，除非她對自己身世不確定，也在尋找答案。”

說話間黑眸已靜落在時漾臉上：“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

他的眼神過于直白和深銳，像是能一眼把人看穿。

時漾在傅景川面前從沒自卑過，但不懂為什么在他深究這個問題時，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狼狽，這種狼狽源于長久以來丁秀麗和她哥把她當(dāng)搖錢樹一樣貪得無厭地向傅景川乃至他的家人索取。她不是丁秀麗親生的，但在傅家人甚至是傅景川眼中，她卻放縱著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家人無下限地索取，這樣的認(rèn)知讓她覺得狼狽。

她輕輕笑了笑：“怎么可能啊。我要不是他們親生女兒，我媽能這么心安理得找你嗎？”

傅景川皺眉沒應(yīng)，邏輯上確實解釋得通。

時漾看向他，放輕了聲音：“傅景川，我不可能是沈妤的，你不要把我當(dāng)成她，也不要當(dāng)成任何人，我就是我而已。”

“你說過的，沈妤比你小幾歲，那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你同一屆，但我們是同學(xué)啊。”

她輕聲補充，想到剛才他提到直覺時，她納悶問他的“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的啊？”時，他對這個問題的抗拒，她一下就想起了高三那年，每一次她不小心回頭，眼神和他相撞時，他若有所思盯著她的眼神，以及那一年里他對她若有似無的照顧和保護(hù)，時漾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她仰頭看他：“以前讀書時……你不會就是把我當(dāng)成的沈妤吧？”m.

傅景川并不意外于她能猜到，時漾的聰明在他剛認(rèn)識她時他就見識過了，她只是沉靜低調(diào)不愛張揚，但向來心思敏銳，見微知著。

“一開始確實有過這方面的猜測。”他說，并不回避這個問題。

時漾笑笑，意料中的答案，也還是她熟悉的傅景川。

她一向喜歡傅景川的坦誠，她只是突然覺得有點難受，十七歲那年遇到的傅景川是她并不算美好的人生里的一道光，那一年的傅景川對她所有的照顧和偏愛讓她一步步淪陷，哪怕是離婚，她也不曾否認(rèn)過那一年的美好。

她以為那一年的傅景川對她是不一樣的，至少也和她一樣，有過青春的萌動和念念不忘，所以才會在多年的同學(xué)聚會上有了那一夜的擦槍走火。

原來不是。

時漾覺得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酸澀，像有液體涌上來。

她強行壓了下去，仰頭看他時她臉上已帶了笑：“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些。”

“不管怎么樣，謝謝你曾經(jīng)那么照顧過我。”她輕輕笑了笑，人依然是安靜仰頭看他的，“我不是沈妤，你以后不要再過來了。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就別相互打擾了吧。”

傅景川看著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