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京，周揚的本意其實僅僅只是探望一下手術后的金淑萍，至于介紹譚超然和紀明樓見面的事情，其實在金淑萍的病情惡化的消息傳開之后就已經注定要泡湯了。

只不過周揚也沒料到中間竟然會出這么多的幺蛾子，但是無論如何，對于即將滿29周歲的自己來說，這一次首都之行，他確實領會到了很多以前所處的位置很難看到的東西。

比如官場的圈子和為人處事，再比如領導對一個年輕干部的考察，甚至自己的位置發生變化帶來的一系列連帶效應。

禮拜一一大早，在酒店前臺辦好退房手續之后，周揚徑直就趕往了機場，上午9點鐘的飛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中午飯點正好能趕到東江市。

不過在候機大廳里，周揚卻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打電話過來的竟然是東江市委副書記、市長彭潤生，通話中，彭潤生笑著跟他說了上次周揚到市委市政府那邊拜訪時自己下去開展工作調研的事情，隨即也沒多說什么，兩人簡單閑聊了幾句對方就掛了電話。

通話結束后，周揚明顯察覺到在自己身側坐著的一個年紀并不大，約莫在四十出頭，但是打扮得卻十分樸素的女性朝自己打量了好幾次，然而就在對方似乎有所動作的時候，周揚再一次接到了發改委林建永的秘書王楚平打過來的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周揚也只好壓低了聲音提著手里的背包起身去了對面一個相對空曠的位置接通了王楚平的電話。

“客氣了，王秘書，這一次來首都時間太緊，等下次來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行，那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正好我這邊馬上就要登機。”

候機大廳里，周揚掛了電話，臉上隨即也露出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王楚平這個人為人怎么樣他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作為領導秘書應該是極為合格的，這一點從林建永對他的看重也足以見得。

但是今天王楚平的這個電話卻是頭一次讓他見識到了這位發改委副主任秘書的能力和頭腦。

話筒里王楚平先是跟他道歉說了昨晚壽宴安排不周的事情，緊接著就跟拉家常似地告訴周揚林真真不日就要去西部某省基層任職，最后甚至點出了林建永對他送的那套茶具愛不釋手的小事情，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建永對自己很看重這一點周揚心底自然知道，不過林建永的這種看重跟譚文山和金淑萍又有所不同。

相比之下，金淑萍對自己的看重更加類似于一眾對后輩的提攜和關愛，譚文山則從一開始，早在當年提議讓他去高校任職的時候就很明確地表示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和做事的方法，但是在林建永這邊，周揚能感受到的則是極為純粹的領導對下屬的關注。

畢竟一套價值不過三千左右的茶具真的是什么很好的東西嗎？這只不過是在中央紀律規定的框架內周揚所能送出手的東西里，既不違反規定又不至于丟臉面的一個小東西。

但是在王楚平的口中，林建永對茶具的愛不釋手恰恰是愛屋及烏的體現，然而只有周揚自己才清楚，林建永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潛力。

“嗯？已經開始登機了？”

收起手機重新回到座位上，周揚一看登機口已經排滿了長隊，而此前坐在自己身側的那個女人赫然也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