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雨驟來,當頭籠罩,杜府北面的驚蟄樓在朦朧雨中燈火通明。
豆大的雨點擊打窗棱,寒氣慢慢滲透進來,洗刷著滿屋的血腥味。
正在施針的郎中額頭上泌出細汗,卻看見本該昏迷的杜筱清忽然睜眼,目光游離,似乎正在望著穹頂。
“不必著急。即使治死了,也有賞。”
他的嗓音溫潤,如同屋外的落雨一般潤人心脾,那郎中手中的細針顫顫地懸在半空,猶豫再三還是落了下去,緩緩刺入皮肉,穿過骨骼。
杜筱清閉目忍痛,這場急雨似乎挾了山林氣息,微涼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來。
屋中燭火微顫,那微弱的火星被風壓得搖搖欲墜,將滅未滅。
撲騰了幾下,反倒愈加明亮,慢慢穩定下來。
郎中長舒一口氣:“多虧及時止血,不致落下腿疾。”
守在屋中的侍從不由展顏,遞了銀子送郎中出去。
杜筱清感受著右腿傳來的劇痛,神志反倒愈發清醒,眼尾微翹的丹鳳眼低低垂著,修長的睫毛掩下,令人看不清眼中情緒。
今日天柱山出游打獵,騎的雪駒是他的愛馬,被有心之人下了藥,變得狂躁不安。
雪駒不受控地偏離馬場,在林莽中橫沖直撞,他扼住韁繩,想要馭馬轉向,誰知身后一只翎羽箭直直射來,恰好射中了他的右腿。
他身子傾斜,險些從馬上墜落。憑著精湛的馭馬術,到底沒有墜馬而死。
射中他右腿的箭,是杜家專用的烏翎羽箭。
杜筱清知道射箭之人是誰,也知道被拖出來頂罪的小廝是無辜的。
誰犯錯,誰受罰,沒有遷怒無辜的道理。
他饒了那個小廝,給了一筆錢讓他贖回身契,自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