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鸮夜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澆筑在蠟燭中的旗花猛然炸開。
硯池巷某個角落短暫地天亮了一下,不少人披著外衣出來觀看火焰盛景。
眼前一片白光,江定安下意識舉袖遮擋。她再放下袖子之時,那黑衣人已經倒在地上,她旋即伸手去揭此人臉上的黑布。
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大概是聚蘭齋廋掌柜不知從何處搜羅來的人。
江定安端詳之際,陡然聽見“嘎吱”一聲輕響,門被推開,睡在西廂房的江憐群穿著小衣站在她面前,神色驚愕。
過了半刻鐘,一片漆黑的寶安衙署二堂中點起明燈,被旗花炸得灰頭土臉的蒙面人先是下了獄,隨后又被三旬牢的武兵帶走。
江定安初次在夜里見到杜筱清,他大概是剛從床榻上起來,穿著帶著一二縷褶皺的圓襟灰袍,向來一絲不茍的半扎發有幾分散亂無羈,端坐在二堂的判官位上。
仔細看他眼底下似乎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神秀瀲滟的眉眼間略帶倦色。
先是安撫了局促不安的江憐群幾句,才開口問江定安:“江娘子,你——”
江定安不知他要說什么,只能先發制人,垂下圓眸,長睫輕顫,語氣中尚有恐慌:“那個蒙面人夜里潛伏在我房中,拿刀逼問我,”
她頓了頓,忽而抬睫看了一眼杜筱清:“逼問我當日去查聚蘭齋是受了何人指使,我自然不肯說,他提刀要來殺我……”
說著,她舉起袖子掩面而泣。
坐在她身側的江憐群雖然不明所以,卻也猜到此事與杜筱清有些瓜葛。她輕拍著江定安的背部安慰,望著杜筱清的目光冷了幾分。
杜筱清按了按額角,聽完緣由,倒是他的問題。
他態度和緩溫柔:“是某疏忽了,本以為他們無暇作亂,不成盯上了江娘子。”
他想了想要如何補償,江娘子素來喜愛金子銀子,只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僅用金銀俗物補償似乎不夠。
杜筱清決定讓江定安自己拿主意:“江娘子,此番遇險,是某虧欠了你,自知難以補償,略表心意。你想要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