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聰慧，哪里猜不到若真的事情如他所說這般容易，沈謙就不會只說她是他的妻，定然還會說將來如何打算的事。

    她是沒有過將來的人，好不容易從那絕路里頭出來，自然是明白人若不敢去想今后，怕是......

    窈娘推了他的手，起身道：“你若不說明白，我就不去杭州了。”

    沈謙見她生氣，哪里還能躺著，忙跟著起身給窈娘取了衣裳套好，小心翼翼道：“我原是不想你擔(dān)心，朝堂上的事哪里會因?yàn)槟阋粋€小女子就起了風(fēng)波來，這事的起因在權(quán)貴士紳與百姓，前朝今朝也難調(diào)和好的事，我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的。我是怕朝堂上的火波及到你，這才決定擇個好地方，一來你的身子要早些調(diào)養(yǎng)才有利，二來我私心是最喜江南的，有你相伴必然人生富足。”

    窈娘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解釋，又見他自然而然地彎下腰為自己理衣擺，心頭一軟，眼眶紅潤。

    口中的話也不自覺軟糯下來：“你說三言兩語說不清，可如今我們待在一處，憑它什么話講不完？”

    “娘子說得對，咱們?nèi)缃裨谝惶帲械氖菚r間將長話細(xì)講。”

    沈謙說罷，挑了身與窈娘磚紅色月華裙相配的絳色裘衣，頭上戴了頂墨玉發(fā)冠。看慣了他平日里穩(wěn)重的打扮，今日這番出挑外向，倒是讓人側(cè)目。

    察覺窈娘在銅鏡中偷偷打量自己，沈謙卻徑直出去提熱水進(jìn)來，倒是一副看不出什么異常的舉止。

    院子里從未有過今日這般喜氣熱鬧，窗欞上都貼了各色的窗花，就連檐下的燈籠上也貼了福，沈謙看著這樣的早晨，心里自然是歡喜。

    這些日子沈謙買了不少首飾衣衫給窈娘，如今她這面前的妝奩堆得滿當(dāng)，挑了兩支海棠絨花別在發(fā)髻上作點(diǎn)綴，又將一對金珠的簪子插在花下，這才滿意一笑。

    “娘子莫非是瞧著為夫俊俏，這才仔細(xì)打扮？”沈謙擰著帕子得意說道。

    窈娘暗里的小心思被他說破，面容帶著羞惱，手上卻一把奪了帕子不去理他。

    往日里只覺得沈謙寡言少語，是光風(fēng)霽月的君子般，如今兩人親近了，才漸漸發(fā)覺他這人的嘴真是壞，還......不知羞。

    青松進(jìn)來見兩人一個笑眼盈盈，一個臉色不愉，倒是怪異得很，問道：“大人這是將姑娘氣著了？”

    沈謙悶聲一笑：“趁著今日就換了新歷，你也早該改口了。”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青松只覺得沈謙像只大紅公雞似的，愣了許久才看出他那桃花眼里的深意，朗聲道：“夫人，請用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