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近死了個干娘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腳下流水潺潺。
那人背手而立,于竹橋之上眉目舒展,五官溫和垂眸看來,散了一身疏離淡漠。
便是方才見著這人遠遠站在這里的時候,元戈便覺得,彼時的溫淺定也是這般街頭驚鴻一瞥,自此陷落。青春少艾的心情,不管結(jié)果如何,最初總是溫柔中帶著幾分竊喜的,仿佛窺見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璀璨珠寶。
這樣的心情,不該被利用。
“我本不想鬧大的,可沒忍住。”她微微仰頭,看向宋聞淵,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溫淺聽。
小姑娘聲音低低的,表情里帶著幾分懊惱與難過,倒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又像是自覺惹了禍提前回家服軟來了。宋聞淵壓了壓微微翹起的嘴角,淡聲應道,“嗯。我碰巧有事來找佟相,聽說你來赴宴,就等你一道回家,現(xiàn)在回嗎?”
他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對元戈的話只淡淡“嗯”了聲,輕描淡寫的,仿佛鬧得再大,在他這里都仍然不值一提。
元戈眉眼彎了彎,難得的乖巧模樣,“好。”
邊上,金彧年默默翻了個白眼:碰巧?還真是好巧哦!鬼才信了這渾話!昨晚是誰讓林木巴巴跑過來告訴他這里有好戲可看的?明明是因為擔心,非說得這樣輕描淡寫……悶騷!
“回什么家,承錦說你在三品居定了一批好茶葉,是什么茶葉能入了你宋大人的眼?到了沒,咱們先過去嘗嘗。”說著,金彧年胳膊肘捅捅身邊“盟友”,“你說是吧?”
“盟友”半晌沒見吱聲,沒反應,金彧年偏頭看去,就見著許少爺垂著腦袋心事重重的樣子,眼神像是盯著小嫂子手里那株野草呢,只眼神飄忽。看來這人是杵在這里了,心思卻不知道飄哪里去了。許少爺這陣子經(jīng)常這樣,原因他們也都知曉,心里頭那個人沒了,三魂七魄也跟著跑了半數(shù),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呢!
要他說,也是嘴硬,往日勸他去知玄山走一遭,他非不去,說什么君子之交本就淡如水,還說什么知道她過得好就行啦!聽起來是挺有幾分道理,其實不過就是不敢去,孬!現(xiàn)在好了,一輩子后悔去吧!
就這情況還喝什么茶?金彧年搖搖頭,臉上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調(diào)收了些,看似抱怨實則是在替好友向元戈解釋,“罷了罷了,最近這小子哪有心情喝茶呀!小嫂嫂,你別管他,他最近死了個干娘,矯情著呢,茶就不喝了,你跟著聞淵先回去,我?guī)н@小子上我那喝酒去。”
元戈一噎,只覺得腦袋又一次突突地疼起來——自己人都死了,還平白無故多了一個比自己還大的義子,也算后繼有人啦!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幾分感同身受的悲戚來,微微低頭,誠懇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許公子還請節(jié)哀。”說罷,很快轉(zhuǎn)了身去,欲蓋彌彰般低頭撣了撣下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連忙將手里那株野草用帕子包了,塞進袖口里……
許承錦盯著她這一系列堪稱熟練的舉動,面色微沉,半晌,才接了句,“無妨,也不是什么緊要的人。”
呵!元戈背著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要不是見過你趴在地上扒拉著我小腿哭著問我“元戈怎么就死了”的模樣,我就真信了你的胡話了。心下莫名有種古怪的雀躍,面上卻半分不顯,下頜微抬,淡聲應道,“許公子能這樣想,自是極好的。”
煞有介事的,像是頗為欣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