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
“杵在外面做什么?”裴長清并不答她的問題,他示意小廝合上門,一邊不著痕跡地將聶懷瑾握住他的手攥進掌心,慢慢向書房走去。
聶懷瑾見行去關合大門的小廝滿臉驚詫地看著她,好似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禮節之人。
聶懷瑾被小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推開裴長清的手,規規矩矩地跟在他的旁邊。
裴長清的書房位于院中一角,坐北朝南,窗下有新翻種下的幼竹。
聶懷瑾猜他搬進隔壁院子后大約是將院中布局按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從書房的窗戶望去,恰能看到她屋內的半截書桌。
她掃了一眼窗外,笑意盈盈地看著裴長清,“書房設在此處是為了時時監視我?”
裴長清一哂,將她按在書桌一側的軟椅上,認真解答。“確實是想時時見到你。”
隨后他邁步返回書桌中央,在慣常的位子上坐下,一只手搭在桌面之上,神色平靜地開口,“遇見什么事了?”
裴長清的話確實有某種效用,單是一句便可讓她從方才的情緒中冷靜下來。
念及此事與學堂確可稱乎為某種聯系,聶懷瑾簡單將案件闡明,隨即問出初始的那個問題,“安怡坊,作何之用?”
裴長清并未有立刻解答,他看了她眉間一眼,手上卻多了一盞為她而斟的茶水,“是你從前偏愛之色。”裴長清將杯盞遞給她,她與他在茶色之上口味并不相同。
裴長清見她接過,方才定神注視著她的眼睛,神色帶著笑意,“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我只見過一次安怡坊的織品。”聶懷瑾握住杯盞,開門見山于往事入手,“乃保祐九年之時茅老太君賀壽,大小姐為其所定的那面屏風。”聶懷瑾的指尖輕輕點于瓷面之外,“彼時屏風之精妙遠遠超乎今日李荷所繡,便是作為皇室典賀亦不落下乘。”
“可當初你說,茅氏并未有喜悅之色。”
聶懷瑾仔細回憶當初談及此事的寥寥數語,“得此珍物而不悅,若非珍物本身不盡人歡喜,那便是背后之人與茅氏關系并非和睦。”
“茅氏借王太后之盛耀武揚威,王氏自保祐六年之后已是獨霸世家。我實不知還有何人能與王氏相抗。”聶懷瑾輕抬貝齒,用口型吐出剩余之言。
“除非皇室。”
“如此便可解得,如今此時,一處無名東市繡坊之謎。”此論斷驚世駭俗,事關重大。聶懷瑾抬起頭,看向裴長清,似是驗證自己所得之論是否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