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流連
裴府書房之中,數封自峻靈而來的書信正一封封擺在桌面之上。裴長清面無表情地拆開幾封,同之前的許多次一樣,閱讀、分類、歸檔。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直到最后一封。
來信來自他的堂兄裴長晏。
「見信如晤,不知你近日可好?」
裴長清的表情稍柔和了一些,堂兄還像從前那樣詢問了幾句他的學業,又問他一人在府中可還習慣。
「尚安。」
裴長清重拈來一張信紙,寫下幾筆。
他讀過接下來幾段。
「老宅有人詢問長京城各項事務,祖父稱你處事不驚,不急搬回。叔父在旁問過幾句,不知年末你可回來。」
裴長清下筆時一頓,他想起老爺子給他寫的那幾封信,在信紙上回復:長京城事務多冗雜,今年恐怕難……
裴長清眼神掃過之后的段落,落筆的狼毫停住了。
「我猜祖父多有事要你做,今年怕是在老宅見不到你。但老宅之事經這幾年的打理已無需費神。前些日子好些來人過問你我婚事,我以要務言過,但老宅之人盛情難卻,實在麻煩。祖父便允我回京城同你團聚。」
裴長清的眉頭抽動了幾分。
「我與姝娘商議過,暑后啟程。」
「另姝娘過問,稱你前些日子托人送還京城一包東西,是為何用意?」
裴長晏調侃之意躍然紙上。
裴長清一手闔上書信,耳后紅暈未消。他不能斷定裴長晏是否知道他要求寄回了什么東西,但他知道,當年長嫂嫁進裴府時,是見過他和黎書的。他一向不敢揣測婦人對此種事的敏銳。
可是除卻他自己,旁人都該覺得裴黎書逝去了才是。
裴長清犯了蠢勁,想不出長嫂問話的含義。他拍了拍臉,捏著桌上的信紙想把它塞到信封里,卻在摸到信封時被一角堅硬所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