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第 186 章
她的香味。
她的溫度。
太好了,原來一切只是噩夢,寶珠還好端端地待在身邊。
韋訓感到自己松弛地躺在綿軟云間,一切恐懼、悲憤、仇恨皆蕩然無存。是了,今后他要緊緊抓住月亮,不讓她再離開自己視線,他要把她藏匿在誰都找不到的山巔或是幽谷……阻攔她去往幽州的腳步……
然后呢?
韋訓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是寶珠的臥室,但她本人并不在此處。他躺在她的床上,蓋著她的被子。那些令人安心的熟悉體味,只是來自她失蹤后遺留下的無形痕跡。現實依然深陷于噩夢的泥沼之中。
十三郎坐在凳子上,見他醒了,喊一聲“師兄”。
韋訓坐起來,茫然地問:“我怎么了?”
十三郎回答:“我聽見樓上咕咚一聲響,上去便看見師兄昏倒在地。想來是這些天你不眠不休奔波,體力已到了極限。”
韋訓立刻站起身,拍打清理寶珠的枕頭被褥,埋怨道:“我身上臟極了,你不該把我放在她的床上。”回想發現寶珠留下的胭脂記號后,他又驚又喜,一時急火攻心,竟然暈了過去。
十三郎解釋說:“咱們倆的鋪蓋被你扔出去了。再說,如果睡在一樓,倘若二師兄三師姐他們回來了,發現你昏睡不起,說不定……”
韋訓定了定神,知道十三郎考慮得很周全。如今殘陽院那幾人肯繼續為了寶珠奔走,只因有他的武力威脅在,倘若露出絲毫破綻,他們必然攻其不備。
“我睡了多久?”
十三郎看他眼圈青黑,面容籠著一層灰霧,比重傷后的自己氣色還差,擔心地說:“不到一個時辰,你該再躺一會兒。”
韋訓喃喃道:“那么她又多受了一個時辰的罪……”
窗外天色已接近黃昏,洛水上叫賣貨物的吆喝聲逐漸沉寂下去。楊行簡雇的肩輿從院門口停了下來,正好碰見拓跋三娘和邱任休息結束歸來。雙方出身迥異,話不投機,只當作互相不認識,先后走進院里。
韋訓看著眼前三人,對人員配置稍作思索,開口對楊行簡說:“先別急著下地,把你的官服穿上。我剛找到綁匪逃走的路徑,十有八九就是這些人綁走了她。你們三個,隨我一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