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里說不定還在怪我。”崇光覷著周行。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你做出的承諾，致死也沒有食言。這就夠了，你我之間，談不上怪不怪。”周行語氣冰冷。

    崇光給他噎了一下，他難得地不以為忤，反而嘆道：“不論如何，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當(dāng)?shù)闷鸩恢艿茏舆@個身份。”

    周行沒有答話。

    水浪拍在礁石上，聲浪滔天。

    良久周行才開口，卻是顧左右而言他：

    “我記得當(dāng)年刑曹的規(guī)矩，凡秋官中人離開玄天臺公干，皆須二人同出同入，如果要單獨外出，須在當(dāng)值的錄事那里，將行程報備留檔。你自己定的規(guī)矩，為何不遵守？”

    “胡扯，我自然是留檔了的。”

    “你若是留檔了，我又何至于滿世界找你隕落的地......”周行詰問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么，話音戛然而止。

    ——那時候玄天臺就有內(nèi)鬼了。

    “你出事那日，當(dāng)值的錄事是誰？”事關(guān)庚申大變那日的真相，周行不覺疾言厲色起來，不知道的，只怕會以為他這是在審犯人。

    可素來最不滿周行目無尊卑的崇光，卻難得沒有發(fā)作。

    “一個小小錄事，我哪里留意得到，”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券，拋給周行，“這是我守護了三百年的業(yè)因錄，可以斷善惡，明因果，是我秋官三堂的根基。”

    他說著，又長長久久地嘆了口氣，“我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可以接手的人。”

    周行剛把業(yè)因錄接在手中，抬頭看時，已不見了崇光清癯的身形。

    眼前只一片閃爍的幽光，飄飄灑灑散入空濛。

    崇光早已身死，不過依仗一點執(zhí)念強留人間，如今執(zhí)念已消，再無留戀。

    隨著崇光的離去，陣法也消散了，結(jié)界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