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
“我記得陳主比隋主還晚一兩年登基吧?這才幾年,竟建了如此多的寺廟。”
周行走在陳都建康的街頭,背后跟著亦步亦趨的燕銜泥。
建康想是剛剛下過一場雨,雨水在夯實的泥地里,積起一個個小小的水坑。有行人走得快了,便激起泥漿四濺,惹來旁邊人的怒罵。
周行已經適應了錦官城既無太陽也無雨的冬日,此時走在濕漉漉的街頭,總覺得渾身都被水汽裹著,有些黏膩難受。
他昨夜同石方巳纏綿到丑時將過才出發,從萬里橋登上了玄天城僚屬給他備好的小舟,順流直下,加上陣法加持,翌日上午便到了建康。
跟奉令趕來的燕銜泥接上頭,兩人沒閑著,當即開始四處查看南朝的情況。
“陳主當是在潛邸之時,就被不距道忽悠成了信徒,他一登基,便開始在國內大肆建造玄牝元君廟,以至于整個江南邪氣甚重,妖異四起。”燕銜泥道。
周行停住腳步,回身看向身后這個他一手提把起來的干將。
同樣的四年荏苒,石初程的身高眼瞅著就要超過鄒阿婆,陳國點石成金地修起了無數金燦燦的元君廟,而燕銜泥也比當年成長了許多。
她如今是四隅堂正位主官,總管秋官的探查要務,全下界的絕密都在她這里匯總,她身處中樞,指揮得宜,手下僚佐咸服。再沒有人敢小瞧這個妖靈。
她恭恭敬敬地站在周行身邊,雖然一如既往的不多廢話,舉手投足間卻多了份自信和從容。
“主君之前說,誅邪陣得因地制宜去設計,既然主君現在來了,咱們可以像當年一樣,再布下一個兩極誅邪陣,將此間的邪氣統統處理掉嗎?”
“晚了,”周行搖搖頭,同燕銜泥解釋,“南朝的情況同北朝當年并不一樣,北隋朝廷并不支持不距道,不距道要做什么,也只能偷偷摸摸的。邪神也是供奉在信徒的家里,不曾修廟立祀。
南陳就不一樣了,從天子至庶民,舉國供奉,國運已經和不距道綁在了一起,不是我們布下一個陣法可以輕易解決的了。”
周行這一番話說得燕銜泥一顆心低落到谷底,她忍不住追問道:
“真的沒有和平解決的辦法了嗎?主君,蒼生何辜,難道真的只剩下那一條路了嗎?”
燕銜泥看著周行,目光中透出幾分冀求。
“倒也不是沒有,如果陳主能軌物范世,摒棄不距道,下令拆除國內元君廟,倒可以驅逐邪氣。不過聽說陳主不是一個能納諫的人,他未必肯聽勸。”周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