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頭
第二日清晨,唐比辰從睡夢中醒來,發現阿爹依舊坐在自己身邊,背靠在軟榻后的墻上,腳搭在地上,以一個一看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勢睡著,手卻還虛虛搭在自己的背上。
唐比辰一時心疼內疚,她“噌”地一下坐了起來,打算把軟榻讓給阿爹,誰知她剛一動,周行就醒了。
“禺兒?”周行睡眼惺忪,將眼皮勉強撕開一條縫,眼底還掛著倆重重的烏青,“好點了嗎?”
給周行一問,唐比辰下意識將手覆在玄竅之上,方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好像沒有什么不適了。昨日折騰得她死去活來的痛楚,竟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無蹤了。
“我沒事了,”她一下子蹦下榻來,把周行往里面推推,“阿爹,你睡會兒吧,我出去買點朝食回來。”
周行見女兒如此關切,心中熨帖,也不推辭,從善如流地躺了下去。
唐比辰進內屋穿好了外衣,方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她以為終于能讓阿爹好好補補瞌睡,殊不知她剛一離開,周行便被一個壞消息給薅了起來——舒云麟死了,線索中斷。
又一次被人從睡夢中驚醒,周行只覺頭痛欲裂,他用力揉著太陽筋,眉毛擰成了八字:“舒云麟怎么會死的?發生了什么?”
“我們的人一直在舒家門外盯著,昨日夜里,大約是四更已過,舒云麟一身中衣被攆出門來。他失魂落魄地在家門口站了一會兒,便徑直往城外走。
我們原想著,他可能會去聯系不距道,便跟在他后面。這老頭走得慢,及至出城,天早已大亮了。他一直走到了城郊的樹林里面,彼時蜀王正在山野打獵,一箭射中了舒云麟。”
周行語氣轉厲:“你們沒有出手救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唯一的線索斷在面前?”
“回大冢宰,非是屬下救護不力,那舒云麟并非死在箭羽之下,而是在蜀王射出箭的那一刻,便魂飛魄散了。屬下見此,只道不距道惡逆就在左近,不敢貿然出手,怕打草驚蛇。”
“在中箭的前一刻斃命,看起來像是有人附身于舒云麟的身上,為避這一箭的痛楚,棄身而去,”周行閉著眼睛,又用兩根手指不斷按壓鼻梁,“你們可察覺到當時那附近有沒有什么魂魄或是元神一類的?”
“未曾察覺。”
“舒云麟死了,不距道惡逆出現了嗎?”
“未曾出現。”
周行放下了手,再睜開眼時,目光已是灼灼:“惡逆同不距道的聯系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