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
清晨的陽光瀉下,帶著遠處大漠孤煙的蒼涼,也飽含著高原綠洲陽光的溫暖。而國師好似畏懼這陽光一般起身離去,清瘦的身影穿著寬大的玄服更顯單薄,似乎風一吹就能將其卷走。
茉云看向桌上那瓶解藥,這貨是有多自信啊,是想告訴自己,哪怕是解了毒,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想著茉云將藥服下后,自嘲的笑了,人這也不是自命不凡啊,人確實對這暗營的一草一木有絕對的掌控,自己哪怕是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
可峑戎沒有用自己去殺盧正嘯,先用自己殺幽戎,可見這世上的大事,都是潰于內。茉云打了盆水洗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看著盆中倒影的自己又樂了,世人如何這般看得起自己,這些牛逼之人,自己搞不定的人,都覺得我能幫忙?
茉云笑著又瞬間陷入了沉思,那國師身子雖已摧枯拉朽,心智卻堅如磐石,人更是有毀天滅地的狠絕和能耐,卻會被這么個事絆住手腳,可見人無欲則剛,無情定全局……
這幾日依舊是悠閑度日的茉云,這日清晨忽然有人來請,說國師請她入暗營總壇,這是暗營中自己唯一不能自由進出之地,也就是那該死的一絲陽光都照不進的山里,真不想去,奈何人家都把火把點了送來,不接也不好意思。
茉云被帶入到一暗室,走入便聽見了旁邊室內國師已是聲嘶力竭的聲音。
“峑戎之存亡,非憑一時激憤或所謂情懷,民心浮動,何以依賴。唯有嚴密的控制,掌握民心,方能驅使全族服從號令,絕無二心。如今南境邊關駐立,敵方戰事逼近,唯有舉全族之力,孤注一擲,方能一擊而勝。若各懷心思,依靠那虛無縹緲的情懷,終將導致兵敗如山倒!”說完便傳來國師陣陣的咳嗽聲。
茉云通過門關的縫隙望向大堂,只能看到堂下國師和幽戎似乎在激辯。
幽戎卻雙目如炬氣勢如虹,他大步上前聲如洪鐘的說:“殿下!治國當以以民為本,戰場更是如此!將士為誰而戰?不是為某些人的欲望和私利,也不是為一紙命令!他們為的是守護家園,為峑戎全族博一個未來的信念。若單憑強制和控制,只會讓人心浮動,戰意消沉。”
茉云挑眉看著,如此唇槍舌戰和劍拔弩張之時,周遭之人全都屏息而伏低頭,茉云則被逗笑了,國師和幽戎并肩而戰,好似鵪鶉站在大雕旁,這也不能怪人長公主吧?
“唯有鼓舞士氣,喚醒他們心中信念,才能凝聚軍心戰勝強敵!一個心懷家國的戰士,遠比一個被迫參戰的無心之人強!”
國師冷笑著眼中含著深深的輕蔑:“將軍此言,未免過于天真!戰場如棋局,人心最不可捉摸。若全憑所謂的信念,如何保證他們不在生死關頭動搖?只有嚴密的控制,方能確保人心如鐵士兵如刀,軍令一出萬人視死如歸,只有這樣才能贏得天下。”
幽戎毫不退讓反駁道:“殿下,戰爭不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人心的較量!信念才是最強的武器,遠勝于被裹挾的命令。將士若心甘情愿去全族而戰,戰場上必定無所畏懼。那峑戎定是民心穩固,中原指日可破!”
“雙管齊下,以策萬全,有何不可?”此時大堂堂上傳來了一個粗壯而隨意的聲音。
茉云輕輕移動了位置,透過縫隙看清了堂上局勢,長公主都坐在一側,正中之人應該地位比她更為顯貴,他身形偉岸虎背熊腰,看他面容應該是常年馳騁沙場,故而風霜也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他眉宇間帶著一股狂傲的氣息,絲毫沒將堂下之人放在眼里。
幽戎咬牙忿然說道:“所謂雙管齊下,難道就是對他們下毒?以眾將士的親眷相要挾?以苛法、酷刑逼其從命?若我峑戎待自己軍中弟兄尚如此苛刻,又如何讓中原大地俯首,把軍中將士奴役如牛馬,這只會讓將士心生怨懟,難道爾等真不怕軍心反噬?”
“大膽,居然敢對三皇子這般無禮。”那狂傲之人身邊隨從聞言,便臉色大變,指向幽戎便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