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計穹知道她懷孕時，竟設計將她推到桌角，偽裝成川芹不小心撞到肚子而流產。因為周計穹早已成家育有兩個孩子，他是為了逃離家庭的瑣碎重壓，才到外邊花天酒地的，遇見川芹是意料之外。

    不否認，他曾經喜歡過她。周計穹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商人，年幼時的春心萌動和海誓山盟早已隨著時間煙消云散，在利益面前兒女情長不值一提。他的妻子只會是能給他助力的千金，而不是落魄的妓女。

    周計穹哭窮并非作假，自從他掌權后，周家的生意一落千丈，靠著馮家的幫扶才勉強保住了家業。馮素枝掌管周家的財政大權，她限制了丈夫的例銀，周家棟更不會支援沒出息的兒子，周計穹看上了被他拋棄的川芹。

    其實二人相遇時，周計穹眼中的算計十分明顯，因為愛，她自愿蒙蔽雙眼。川芹不愿相信自己多年來的感情無疾而終，也不能接受多年來的努力和付出付之東流，她只有他了，可最后她還是成了笑話。

    周家棟帶著深深的歉意為兒子道歉，周計穹再怎么樣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兒子欠的債父親來償還。他幫她贖了身，還給了一大筆安家費，希望能彌補周家帶給她的傷害。

    家破人亡并不能怪周家或是其他豪強，怪只怪黃家時運不濟，川芹深諳商場如戰場的道理。為了幫助周計穹，她幾乎得罪了所有朋友，因此黃家有難時沒有人愿意站出來幫忙。

    她拒絕了賠禮，唯一的要求就是周家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周家棟答應舉家搬遷，他離開時還是留下了賣身契和銀子，雖不足以抵消過往至少能讓自己心安。

    馮素枝是個豪放正直的女子，她毅然跟周計穹和離，給川芹送了封道歉信帶著孩子回了娘家。她其實沒做錯什么，只是沒有管好自己的丈夫，其真摯的語言深深安慰了川芹。

    “算起來，如今他應該有三歲了。在夢中，我經常聽見他在叫我‘娘’，雖然看不見他，但我已經很滿足了。”她欲哭無淚，想來早已把淚哭干，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芹姐姐……”看著川芹親手將傷疤揭開，銀冬很心疼她，但接受是放下的的前提。

    “我沒事，這本就是事實，也都是我自己活該。你應該替我開心，我也要感謝老師，或許我終于可以抬頭挺胸面對自己了。”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還在繼續，她已經死過一次，是時候開始新的生活了。

    “好！我也要努力掙錢，不讓姐姐等太久。”她們是一起進來的，也希望可以一同離開，因此川芹等著銀冬贖身的那一日，兩個人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

    川芹拿回了賣身契卻并未離開，她留下來除了是因為心灰意冷，主要是放心不下銀冬這個妹妹。即使對這個世界不再有期待，她們也要為了彼此活下去，這是她們不服輸的倔強。

    “老師，方才火急火燎出去那人是誰啊？姐夫？”銀冬比林輕綿小一個月，稱呼她為姐姐也不為過，只是有師生這一層關系在，平日里也不敢造次。

    方才她們下樓時與急如風火的夜闌正面遇上了，對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沖了出去。她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矜貴、文雅又清冷，與林輕綿很像。對于他能隨意出入小院她們并不驚訝，畢竟早在之前姑娘們就經常看見他的身影。

    林輕綿聽到這一稱呼愣了一愣，她似乎從未考慮過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今被人提起才反應過來有多么不妥。二人相處很融洽，自然到她忘了雙方是異性，且他們不是夫妻關系。

    “他經常從樓下經過，然后在您院門口駐足。”川芹看得出來，夜闌是真心的。或許是旁觀者清，她見了他們才明白什么才是兩情相悅。林輕綿不是會屈服之人，她在這兒肯定沒有**。“他是孩子的父親吧？”

    日復一日地送禮討心上人開心，卻又不敢與之相見。青澀純情的少年與情智未開的少女，他們之間的純愛詩篇不知被姑娘們幻想了多少版本，這也曾是她憧憬的愛情。

    曾以為老師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終有一日會化成云煙回歸天庭。可是她看見了，林輕綿面對夜闌時眼中的笑意十分濃烈，那是和她們在一起時的禮貌不同，她對他同樣有情。

    “嗯，。”林輕綿并未否定，未婚先孕是令家族蒙羞的不恥行為，但她從未避著。即使是在府中她也不會在意他人的閑言碎語，更何況夜闌確實是孩子的父親，她沒什么好隱瞞的。

    川芹和銀冬這才明白她們都誤會了林輕綿，她靠自己躲過了侮辱，憑實力作為清白姑娘留在樓里教習。若當初她們也有如此的勇氣和魄力，說不定會有不同的結局，只是人生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