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聊可以去大會看看。”坐在院中喝著自己煮的茶，黎瀚之小心地觀察著錦殊，然后好似只是不經意間提出的想法而已。

    錦殊很警覺，稍微有點小動靜她都能凌厲地捕捉到它們。她的性情很古怪，一會兒活潑開朗、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又委屈可憐，黎瀚之跟她在一起總害怕自己惹到小祖宗，因為最后受苦的還是他。

    黎瀚之發現，錦殊有些下意識的動作很熟悉，頻繁精致細膩地洗手、守時定力、有常有節。讓他確認她會醫術最重要的一點是，黎瀚之進屋時不慎腳滑，錦殊抓住他的手腕時下意識就摸了摸他的脈搏，定位、布指標準熟練，那是許多醫者都會有的習慣。

    “不去！看你那心虛的模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錦殊早就看出他在偷偷打量她，倒不是真怕有什么危險，她就是不想這么輕易答應。

    “就是看你無聊想讓你出去逛逛，正好我們在舉辦大會，今日還有最后一場，你有興趣可以去玩玩，我希望你去參與一下。”黎瀚之并未隱瞞她，他確實看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想讓她曬曬太陽。

    “那我就去看看吧。”錦殊看得出來他的真心，黎瀚之似乎很想讓她參賽，他話中的認真讓她有些不忍拒絕他。“我只是陪你去看看，不做其他。”

    “好。”黎瀚之忍不住發笑，沒想到這丫頭這么輕易就答應了，他還以為她會跟昨日一般指揮他做這做那，她的心跟她整個人一樣潔凈如白紙。

    錦殊答應出門其實也有自己的原因，她昨晚并未睡好。夢中的情景除了破碎就是旋渦，黑白灰的空間空洞無限，讓人很壓抑。

    好在那個少年又出來陪在錦殊身邊，這一次他沒再開口說話，令人高興的是她可以碰到他了。她靠在少年的懷里，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安心地閉上了眼。夢里的她不需要睡覺，她只想安靜地和他在一起，只要保持平和的心態，現實中的錦殊就能睡得安穩。

    “每晚我都會來陪你的，你等我，好不好？”在夢將醒之時，錦殊抱著少年忽然開口，他是在白色空間觸動她內心的唯一，她很依賴他。

    說是她去陪他，其實是他入她的夢才對，她連下次能不能見到他都不知道。錦殊不知道他是不是孤身一人，但她是，她希望他和她一樣。錦殊想要兩個孤單的靈魂可以一直在一起，至少在夢里他們可以相伴。

    少年沒有回答，他用行動給了她回應，錦殊再度感受到額頭傳來的觸感。她不再像上次害怕，而是平靜地在碎片和旋渦中，對著她的少年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然后在“再見”的期待中清醒。

    也許是感受她的失落，腦海中的少年在輕輕地飛舞，她的心情神奇地安定了下來。錦殊明白自己并非孤單一人，即使失去了所有記憶，她還有他。就算是虛假的感情她也不會放棄，因為在她最無助之時緊緊抱住她的是他，那段時間一直陪著她的人只有他。

    “記不起來就算了，我們也回去吧。”黎瀚之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很心疼，這丫頭不知經歷了什么才會這么脆弱，失去了所有記憶是最痛苦的。

    忘記自己、忘記至親摯友、忘記愛人，對自己的來歷一無所知，內心迷茫、混亂和恐慌會纏繞全身，對世界的所有產生極度不信任。意志不堅定者很容易陷入自我制造的牢籠，永遠走不出這條回廊，直至將自己逼瘋。

    “我沒事。蝣蛄的解藥你不去看著嗎？”雖然不知他如何看出她會醫術，畢竟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并非斤斤計較之人，而且對方也是好意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實力不可小覷。

    “不用，四圣都圍在那里，我想擠也擠不進去。而且，我相信你。”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頭，看著錦殊滿是歉意。“對不起！今日是我故意的，我想測試下你的能力，得到解藥是意料之外。”

    “之前那些也是可以通過‘剝皮’分辨出來嗎？”錦殊非常自然地轉移話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抬腿往民居的陽爻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