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樂全程都在盯著夜闌，她對于這個小叔叔既敬畏又仰慕，但如今更多的不滿和嫉妒。她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慈秀宮，但在太子府的日子也并不短，除了父王與其他人相處得有些尷尬。

    容青黛是個慈母，她將夜長樂看作親女對待。夜長樂也曾幻想過一家四口幸福生活的情景，但她終究是并不是親生的，外人的閑言碎語讓她對容青黛誤會加深。

    在夜景明登基后，他們聚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拒絕容青黛的示好，與祖母高童穎更親近。錯誤的思想和做法無人約束糾正，夜長樂所走的路越來越偏，至此前途一片陰暗咪蒙。

    這是夜闌第一次見夜長樂，他只是覺得這個公主很不禮貌，可沒想到他一個小小的舉動為以后的悲慘生活埋下了禍患——未央宮讓他逐漸失去了所有。

    夜長樂小小年紀就心思深沉惡毒，天性使然，沒人會想到在不久之后她就開始犯罪。第一次殺人后她就徹底墮落，十幾年來的殺戮擢發難數，死后遭致天譴灰飛煙滅。

    站在最高樓山河臺上俯瞰整個皇宮，夜闌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開闊，站在爭斗最復雜的所在想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能夠如此平靜而悠然的除了他也就只有林輕綿了。

    “距離上次跟你一起來有多久了？十四年了。在燁兒周歲宴結束時，我抱著熟睡的他跟著你走了整整半炷香到了這里。”夜景明換下了朝服，一身簡易的紫色長袍著在身，與那時一樣，只是二人都不再是當年的他們了。

    “我說，我希望在盛世中歸隱山林，因為我不喜歡喧鬧和紛亂，更不喜歡生離死別。”夜闌向來與眾不同，能有這么小的記憶并不意外。

    “對不起！我——”夜景明想到夜長樂所做的一切，不由得悲從中來，他愧對夜闌。

    “二哥，我是來看你的，不是來問罪的。”夜闌扭頭，看著夜景明笑笑，經歷了這么多他是真的釋懷了。

    “自從卿卿在沈府被陷害，我就查到夜長樂身上了，也發現她似乎與未央宮一事有關。當真相擺在我面前時，我發現自己其實很平靜，只是沒想到她背了這么多人命，未央宮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小九，不管怎么說都是我的女兒害得你受盡苦楚多年，二哥真的很對不起你！”夜景明對夜闌的愧疚已積壓許久，再見到夜闌時眼淚差點決堤，聽著九弟毫無波瀾的話頓時淚流滿面。

    夜闌受的苦他很清楚，十七之限在未央宮事變前并未出現任何端倪，事實證明他的不治之癥就是在這時種下的，一切都是因為夜長樂的肆意妄為和幫兇行徑。

    “她已經死了，在我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夜長樂遭了天譴尸骨無存，我們沒有見面，這是最好的結局。”夜闌是真心的，他不敢保證見到她時會不會當場發病，也不愿意經歷親人間自相殘殺。

    “這一年來發生了好多事，平靜下來卻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寂寞。曾經的美好一去不復返，當真相被撕開時，它骯臟又鮮血淋漓。”想到那些鮮活的生命，夜景明的悲憫之心不自覺地泛酸，生命短暫而又如此寶貴。

    高童穎那一代人中高氏謀反夜菱和慕容芙清等人的慘死、宮變后未央宮阮玉瑤一眾人的殞命，還有夜長樂慘無人道的虐殺，夜氏一族身為皇室是不可能擺脫斗爭的命運的。

    人類由情感衍生出來的對權勢的追求和野心，隨著世界的不斷前進變化，它們也在不斷膨脹增大。爭斗、邪惡、不公等因素的性質可變，用一種互相制衡的存在去約束、調和和轉化，可無論如何都消除不了，這是人類的特有的情緒。

    “夜承燁比你優秀，人不就是不斷吸取經驗和教訓強化自我、教化他人而不斷進化成長的嗎？世上有千千萬萬人，人的才能和智慧是無止境的，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世界會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