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回:日照生煙
“所以我不告訴別人,是因為我不確定事件最后如此發(fā)生,究竟與我泄露了‘天機’有沒有關(guān)系。我是說出口才會導(dǎo)致那一幕呢,還是不說才會?我無法確定,只能將所有可能性變得有限,變得我能掌控——因此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才是最好的。過去,我曾經(jīng)將看到的景象直接告訴當(dāng)事人,并且極力希望事情不要那么發(fā)生。但這沒有作用,最終,那一幕還是會出現(xiàn)。在先前的畫面里,我看到那人在向某人道歉,而身處畫面當(dāng)中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聲抱歉是對我說。是他想告訴我,他仍然沒能阻止悲劇的發(fā)生,對我的忠告表達歉意——盡管他不需要這么做。我也試過旁敲側(cè)擊,當(dāng)然都沒有用處。所以我慢慢意識到,這些預(yù)言都只是既定的結(jié)果,而不是什么來得及拯救的悲劇。”
“可這也太痛苦了?!彼疅o君放下杯子,面露猶豫,“你知道悲劇一定會發(fā)生,卻無可奈何,做什么都是徒勞,這也太……太折磨人了。”
施無棄卻像是看淡了。他平靜地說:“我一開始也會因為自己無能為力而垂頭喪氣。但到了后來,我慢慢明白,這也沒什么關(guān)系。雖然場景一定會出現(xiàn),但結(jié)果不一定是壞的。而且反正都知道那件事要發(fā)生,那就意味著我做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那么我做什么都沒有關(guān)系。所以,興許我力挽狂瀾地做些什么,爭取些什么,還有希望得到一個不錯的結(jié)果?!?br/>
“你這樣想……倒也不錯。雖然我聽不太懂,但你有主意就好。只是我還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想著要去……那樣的地方?!?br/>
“必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br/>
“唉,南國啊……”水無君晃著茶杯,不像是在品茶,更像是要喝酒。她喃喃著,一口悶下這杯茶,又對施無棄說道:
“雖然過了這么多年,南國……還是個相對保守的地方。那里不算朝廷管轄的地域,他們自己之前也很分散,每個所謂的國家,最大不過和我們的一個省相同。最初,他們因為長期被人帶領(lǐng),沒有誰站出來將大家統(tǒng)一起來,朝廷便派人去。他們是被奴役慣了,若是讓他們自主地做什么,還很困難呢,必須給他們方向,給他們?nèi)蝿?wù)才行。還有一部分人是比較開明的,他們吃過虧,受過苦,不愿再被誰領(lǐng)導(dǎo),便吵嚷著不要人來管教,朝廷便不再讓人過去了。畢竟南國又窮又遠,當(dāng)官的過去都跟被貶了似的,沒誰愿意好好干。于是直到今天,那些聚落仍是群龍無首,各自為營罷了。你到了那里,千萬要小心。”
“聽說弒神之戰(zhàn)后,被壓迫的人們很快對妖怪反攻倒算,尤其妖鳥一族,因迦樓羅的階級劃分方針被害得不輕。人與妖怪水火不容的境地,過了百年才有所緩和?,F(xiàn)在,他們應(yīng)當(dāng)也能和平共處了。我有這樣一個東西,便是南國妖鳥的后人給我的……”
說罷,施無棄伸出手,輕輕敲擊中央的銀色香爐。香爐冒出一陣裊裊的煙,鉆進他的手里。他攥緊了煙,如攥住了什么實體。他再一揚手,一柄折扇便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這扇子比他自己的要大一圈。將扇子張開,上面二十一個孔雀眼斑熠熠生輝,生動無比。
“看上去是很貴重的東西呢。”
“嗯。他讓我?guī)退鍪?,給我這樣?xùn)|西做報酬?!?br/>
兩人又續(xù)了杯茶,聊了一陣其他的事。他們這次相遇只是巧合,遇上了而已,也不能在一起聚太久。他們所能說的,無非是最近經(jīng)歷的事,還有過去認識的人。
“你們近來一定都很忙吧,”無棄說,“說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鶯月君了。過去我只能在蝕光闕中與她相遇,我不再回去,也不再見到她了?!?br/>
說到這兒,水無君的臉色沉了一下,施無棄注意到這一幕,暫時沒說話。她醞釀一番,將剩下一點茶水涮杯子似的快速轉(zhuǎn)圈,顯得有些不安。
“……我近來得知一件事,關(guān)于鶯月君——她打傷了卯月君?!?br/>
“什么?這……這我倒是不知道?!?br/>
施無棄坐端正了些,不如之前放松了。水無君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