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嫁給宋隨時,所有人都說我攀龍附鳳。
畢竟他是掌控跨國拍賣行的財團繼承人,而我只是個籍籍無名的文物修復師。
他們不知道,我接近他,是為了家族隱秘的使命。
直到我意外揭開他家族走私文物的真相,他卻認定我竊取商業機密,聯合他的白月光,將我踩入塵泥。
當真相血淋淋地鋪開,我才明白,五年婚姻,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贗品。而我,是贗品上最可笑的臨摹。
1.
修復臺上,明代絹本緩緩展開,歲月在其上留下斑駁痕跡。我執著狼毫筆,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畫面的污漬,指尖仿佛能觸碰到數百年前的筆墨意蘊。
這是宋隨從海外重金拍回來的《山河萬里圖》,說是要為拍賣行下季度的重頭戲預熱。
我對此嗤之以鼻。宋氏拍賣行,贗品橫行早已是業內公開的秘密。他口口聲聲熱愛文物,實則不過是資本逐利的偽君子。
指腹摩挲過畫作落款處,一絲異樣的觸感讓我停下了動作。絹本背面,似乎暗藏著細若游絲的紋路。
我屏息凝神,借著修復臺的燈光仔細辨認,那些紋路竟是細小的墨點,排列組合成一組組數字。
密碼
心跳驟然加速,我立刻聯想到最近業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宋氏走私案。難道這幅古畫,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我迅速將密碼記錄下來,正欲進一步研究,修復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宋隨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將我籠罩。他面色鐵青,眼底翻涌著怒意,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
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我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將記錄密碼的紙張藏到身后,沒什么,例行檢查畫作的保存狀況。
他幾步上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紙張。看清上面的數字,他的臉色更加陰沉,如同淬了冰,密碼誰允許你碰這些東西的!
這幅畫有問題,我懷疑…
懷疑他冷笑一聲,打斷我的話,我看你是賊喊捉賊!文物修復師只是你的偽裝,盜取商業機密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刺入我的心臟。五年夫妻,在他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
宋隨,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就憑這幾個數字,就能撼動你的宋氏集團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步步緊逼,將我困在修復臺與他之間,冰涼的指尖捏住我的下頜,迫使我抬頭看他,別裝了,蘇念。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個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要將我看穿。
就在這時,一道嬌柔的女聲從門口傳來,阿隨,怎么了我聽見你們在吵架。
林若薇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高定香檳色長裙,妝容精致,與我身上沾染著顏料和塵土的修復服形成鮮明對比。她親昵地挽住宋隨的手臂,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她是宋隨的商業聯姻對象,也是外界盛傳他心頭的白月光。
宋隨的臉色稍緩,但看向我時依舊冰冷,沒什么,抓到一只不安分的老鼠。
林若薇狀似擔憂地皺起眉,念念,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阿隨只是太緊張這次拍賣了。這幅《山河萬里圖》對他很重要。
她的話看似在勸解,實則火上澆油,將盜取機密的罪名釘得更死。
我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姿態,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透不過氣。
我沒有。我試圖辯解,聲音卻干澀沙啞。
宋隨甩開我的手,將那張寫著密碼的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夠了。從今天起,這間修復室,你不必再來了。
他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這里不僅是我的工作場所,更是我五年婚姻里,唯一能找到一絲喘息的地方。
2.
你要趕我走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是請你離開。宋隨糾正道,語氣里的疏離像冰錐刺骨,我的地方,不留別有用心的人。
林若薇適時地開口,聲音溫柔得像毒蛇吐信:念念,你也別怪阿隨,畢竟這關系到宋氏的聲譽。不如你先回家休息一陣子,等阿隨氣消了再說
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眼底卻藏著勝利者的光芒。
我冷笑,看向宋隨,家哪里是我的家是那個只有保姆和空蕩蕩房間的地方嗎
宋隨的眉頭擰得更緊,不耐煩道:蘇念,別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我只覺得荒謬,在你眼里,揭露可能的犯罪就是無理取鬧宋隨,你究竟是在維護宋氏的聲譽,還是在掩蓋什么
夠了!他低吼一聲,耐心耗盡,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狠狠摔在我面前的修復臺上。
屏幕上,是我和顧景辭在博物館門口交談的照片。顧景辭是考古學教授,也是我的師兄,我們因為一個文物鑒定項目多有往來。照片抓拍的角度極為刁鉆,看起來就像是我依偎在他懷里,姿態親昵。
這是什么我腦子嗡的一聲,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這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嗎宋隨的聲音冷得像冰,蘇念,我真是小看你了。一邊做著我的妻子,一邊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還想把手伸進宋氏的產業里!
林若薇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天啊,念念,你怎么會……景辭教授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你這樣做,豈不是毀了人家的名聲
她的話像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我的痛處。
我渾身發冷,看著宋隨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心臟像是被生生撕裂。
這不是真的!這是誣陷!
誣陷宋隨嗤笑,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蘇念,你真讓我惡心。
3.
惡心這兩個字像魔咒,在我耳邊不斷回響。
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他此刻的眼神,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凜冽。
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條鉆石項鏈,是我和他的訂婚信物。他將項鏈扔在我腳邊,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清脆刺耳。
這條項鏈,原本是屬于她的。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你戴著它,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她我猛地抬頭,一個塵封的名字幾乎脫口而出——沈清月。
宋隨的初戀,那個據說因為文物走私案而意外身亡的女人。
所有人都說,我長得很像她。
原來,這才是癥結所在。
我一直以為,你對我至少有那么一點不同。我自嘲地勾起嘴角,眼淚卻不爭氣地滑落,原來,從始至終,我只是一個替身。
替身宋隨的眼神變得更加復雜,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痛楚和憎恨,你也配
你連替身都不配!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我緊繃的神經。
喉嚨涌上一股腥甜,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眼前陣陣發黑。肺部傳來熟悉的刺痛感,那是常年接觸修復材料留下的隱患。
噗——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落在潔白的地磚上,如同雪地里綻開的紅梅,觸目驚心。
念念!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是顧景辭。他不知何時趕到,沖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我。
宋隨看到顧景辭,眼中的怒火更盛,但他沒有上前,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
林若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幸災樂禍取代。
顧景辭焦急地探查我的情況,蘇念,你怎么了快,我送你去醫院!
我意識模糊,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是顧景辭焦急的呼喊和宋隨冰冷的沉默。昏過去前,我看到宋隨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那里面似乎有震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無法撼動的冷漠。
塵肺病……原來,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4.
再次醒來,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
純白的天花板刺得眼睛生疼。
顧景辭守在床邊,見我醒來,松了口氣,念念,你終于醒了。醫生說你長期吸入化學粉塵,導致了嚴重的塵肺病,需要立刻住院治療。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職業病,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顧景辭看著我蒼白的臉,欲言又止,宋隨他……
別提他。我打斷他,聲音嘶啞。
那個名字,如今對我而言,只剩下剜心刻骨的痛。
顧景辭嘆了口氣,遞給我一杯溫水,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情緒不能激動。
我慢慢坐起身,看向窗外。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像那天我咳出的血。
病房門被推開,宋隨的助理秦風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太太,他公式化地開口,宋總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是一份離婚協議。
我接過來,快速瀏覽著上面的條款。財產分割倒是大方,幾乎是凈身出戶。
也對,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貪圖富貴的拜金女,如今失去了利用價值,自然要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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