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慢慢的松開了拳頭，輕聲道：“好，這個我相信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當時非你所愿，但造成這一切的源頭，還是你對洛櫻有感情，可我，不能接受你對她有感情，無論是哪一種感情，我都不能接受。”

不等顧晏橋開頭，她馬上又道：“我進去后，被他們踢翻在地上，生生的踢斷了幾根肋骨，肺部都被刺穿了。”

“炸彈爆炸的時候，我活生生的感受到彈片刺進我的身體，割開我的皮膚，我漂浮在海水里快要咽氣的時候，對你失望到了極點，對著上天許愿，如果有來生，再也不要遇到你。”

“后來，我昏迷了很久，肺部也感染了，很多次都差點死了。”

“昏迷的半個月里，我一直在做一個循環的夢，夢到你把我推給原野渡，他把我帶到海邊，點燃炸彈。”

顧晏橋面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手也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他知道溫菱當時受了很大的罪，也能想象她當時有多痛有多絕望，可是，這些話從她嘴里親自說出來，簡直讓人振聾發聵，他覺得心上像壓了一大塊石頭一樣，沉得他不能呼吸，也痛得他快要直不起腰了。

尤其是溫菱用這種平靜的口吻說出來，比她拿刀捅他還要讓他難受百倍。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你聽我說完，”溫菱打斷他，“我知道你也許沒有錯，你也沒有拿我去換洛櫻，可我還是無法理解你，也不能原諒你，我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痛，我無法做到不恨你，你懂嗎？”

顧晏橋面色越發的慘白，“我懂。”

溫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顧家的事，我都不愿意去想那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他們把當成取樂子的工具，把我當成一個畜生一樣對待，顧雪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我無法原諒她。”

“我當年報過警，也反抗過，可她最多就只是進去做一下筆錄，然后，下一次，等待我的，是更加嚴厲的報復。”

顧晏橋胸口起伏得更加厲害，就像要窒息了一般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我以前真的不知道……”

溫菱面無表情的道：“顧雪當年也只是個學生，還未成年，她做的事，是顧家有人在幫她處理，是你大哥做的，你父親雖然沒參與，但也無形的當了她的保護傘。”

“還有你，顧晏橋，你敢說，你就一點點錯也沒有嗎？”

“你當年說的那句我不是顧家人，是他們敢肆意傷害我的元兇。”

“也許你說那句話有另外的意思，可你說了那句話后，為什么就把我扔在原地，你就沒有想過，你這樣的天之驕子，說了那樣的話，會對我造成多大傷害嗎？”

“對不起，對不起……”顧晏橋心痛得揪成了一團，當年的事，他的確不知情，可他也是顧雪和顧景禮的保護傘。

他當年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的想法，沒有考慮周全，沒有想過一個小姑娘會因為自己那句話受到怎樣的欺凌。

現在，溫菱要怎么懲罰他都可以，他都接受，哪怕她想把他送進監獄，他也覺得毫無怨言。

只有一點，不能離開他！

溫菱低垂著腦袋，神情很冷淡：

“他們還害死了周言，還把周言死前的視頻拿去當成炫耀的資本，他們就是畜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周言死了，他們卻還活著，他們憑什么活著？他們應該下地獄！”

“顧晏橋，他們是你的親人，你的親大哥，親侄女，我也有親人，我能理解你不愿意看到他們死，可對我來說，他們只是畜生，是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爛人！”

“顧晏橋，我好累，我們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了，我有點承受不起了，我們分……”

“溫菱！”顧晏橋打斷她，死死摳住自己的掌心，“我沒弄死他們死，是因為我覺得他們不配死得那么輕松，現在他們由你來決定生死！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菱菱，我只求你不要說后面的話。”

溫菱疲憊極了，她承受得太多了。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可她只要一想到以前受到過的痛苦，就覺得要是這么原諒他，就是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死去的周言。

可想到下面要說的話，她又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她喜歡他，喜歡到快要瘋了，可是，她又無法原諒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就這么接受他。

這兩種極端的愛恨交織在一起，快要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