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這才想起歸一劍宗的那個傳說，劍修到至極，莫說萬人之中取敵將首級，便是千軍萬馬眨眼間都能一劍殺之。那么眼前這個明顯已經不可用世俗眼光度量的修行者，又能殺多少人？千人？萬人？還是……他已經不敢去想。

    他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眼睛，因為他知道，只要對方可以，手指微動，就可以取自己的性命。只是對方視自己為螻蟻，不想殺了而已。

    就在這時，寒衣十九巷響起一道平靜而極富韻味的聲音來。

    “這位道友，元氣化劍乃是破四境的手段，你似乎是壞了規矩?！?br/>
    一把黃紙傘憑空出現在小巷之中，令人奇怪的是，那橙黃色的傘面之上既無雨水，更無雪花。

    說出這話的是傘下的男子，那男子一襲絳衣紫袍，在黃紙傘的遮擋下，卻是讓人看不清楚神情。

    顧逢春再度皺眉，知曉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定然也是跨四境以上的存在。以往他在長安城不斷挑戰殺戮，倒是從來見過這號人物。

    只是這人可以無聲無息地落在小巷之中，修為明顯遠遠超過自己。他的臉色沒來由有些發白起來，只覺自己過往的那些驕橫與桀驁，實在太過可笑。以自己的實力，便是在眼前之人手中，未必能撐過數息功夫。

    那男子一雙丹鳳眼，眉目清冷，名叫澹臺驚鳴。他望著不遠處的那柄劍，看著不遠處那個黑色道袍的男子，眉頭之間閃過一抹不悅。

    顧逢春沒有料到，今夜在這里，竟然可以遇到這般人物出現。他更沒有想到，這絳衣紫袍男子竟然對著那劍修道人發難，一番大戰即將上演，他聚精會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在擂臺下觀看比武的青蔥歲月。只是不知道這兩人都有如何手段，又是誰強誰弱。

    姜云曜卻是看也不看那黃紙傘下的男子一眼，而是望著薛度，冷冷道：“單打獨斗，你便是殺了他也無虞。可若是乘人之危，就不要丟人現眼了。劍者，恢弘之器，非光明磊落者不可用之，你以后不準用劍?！?br/>
    看了一眼這明顯修為遠超自己的道人，只是薛度在歸一劍宗磨練一番傲氣，又哪里看得慣這人，更聽不得這等譏諷之話，他用袖子一擦嘴角鮮血，沉聲道:“你不過年長我一些歲月，劍道修為才遠遠超過我。我若是到你這般年紀，未必會比你差。”

    “再說了，哪怕你是破四境的修行者，我金玉樓的事還輪不到你管。”說話間，薛度已經來到那絳衣紫袍的男子身前，興許是胸中有一口怨氣難出，又或者是不拔劍心不平，他竟是亮出長劍。

    只是那長劍方一出現在空氣中，便莫名開始顫抖起來，最后竟然是嗚嗚然，斷成了兩截。

    薛度頓時臉色大變，呆若木雞。

    雙手抱起燕云淵，姜云曜也不顧那鮮血污穢將黑袍染就，他準備進入小院門之時，一如當年他帶著燕云淵踏進修行之門一樣。

    澹臺驚鳴神情一楞隨即臉色一寒，沒有想到對方竟是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回想之前所見，看到對方不敢再對金玉樓的人出手，隱約猜到此人是被自己點破玄機，不想大動干戈，他不禁有些動容起來，輕拂衣袖之后，往前踏了一步。

    “殺了我金玉樓的人，道友難道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