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個變化莫測的東西，難以捉摸。有時候，機遇也不只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往往只需要幾分當機立斷，便可以輕松把握住。方皓越發確定，他此時若是有半分膽怯，或許這機遇就要從他指尖溜走了。

    “小子對前輩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方皓一本正經，那張稚嫩的臉上掛滿了真誠。

    “黃河泛濫，是要死不少人的。”傅昭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叩擊膝蓋，喟然嘆道，“小家伙，也不知你這馬屁練習了多少遍，竟是如此順溜。”

    方皓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嘿嘿一笑，然后認真說道：“實不相瞞，因為前輩是超凡境高手的緣故。”

    “你，是從何得知？”傅昭神情一怔，輕聲問道。

    “起先尚不能完全確定，如今倒是有八九分把握。按照前輩所言，那越四境的超凡者布下陣法救人，按理來講，是不會讓人旁觀的。前輩不僅知曉得一清二楚，竟還能參與其中。如此做派，不是修行者又是何等？”方皓也不再隱藏，將自己的猜想盡數說道。

    這些猜想并不是空穴來風，可以說是有理有據。方皓望了一眼面前老者，將頭垂得更低了，“更何況，那天夜里，小子瀕死之際，隱隱見到前輩的身影。”

    “小家伙，倒是好心思，好算計！”傅照瞥了一眼這有些油滑的小家伙，旋即有些恍然與釋然。

    “前輩收下我，并沒有什么壞處。我看，您老身邊還缺個斟茶倒水的徒弟。再說了，您老一身絕學，帶進棺材里，豈不可惜？”

    也就是方皓這小子劍走偏鋒，能同時斟茶倒水與棺材說事。也就是方皓看準傅昭救了自己一命，必不會怒目相向，才會如此行徑。若是換作其他高手，怕是不止甩袖而走，還會橫眉冷對。

    “你，怎知我沒徒弟？”傅昭終于是收回了那只手，眉頭微微蹙起問道。

    “你穿著打扮沒那么講究。”方皓稚嫩的臉頰之上涌現一道狡猾的笑意，立馬補充道，“其實，本是隨便一猜。可聽到前輩這么一問，便又證實了我的猜想。”

    “小家伙，你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十一二歲的少年。看來這么多年，你察言觀色，鉆研人心，可是費了不少心思。老夫如今突然有些老悔了，或許當初根本就不該救你。”傅昭些哭笑不得，突然覺得這小家伙的笑臉與之前猜想之人沒那般相似了。

    難道當年那人也曾這般嬉皮笑臉過？不知為何，看著方皓這個小家伙，傅昭竟隱隱覺得自己有些老了。是呀，多年不曾在江湖走動，便是連這小家伙都可以猜中自己的心思了。

    方皓可不震驚，也不害怕，因為要洞悉一個人的想法，不要去聽他說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方皓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看著昭老伯縮回去的手，方皓趁熱打鐵，雙手撐在地面之上，然后將頭埋在胸前，擲地有聲說道：“師父，你就收下我吧！方皓保證，日后將您老的絕學發揚光大的。”

    絕學？傅昭瞧了瞧自己的右手，想到自己的合意巔峰那一招青龍探爪，他此生或許無法達到這門絕學最高境界。多年不曾考慮的問題突然涌上心頭，回憶起當年初見這一招絕學的震撼情景，他心中猶豫：這等絕學難道真要隨自己入土而失傳嗎？

    他的目光在方皓身上細細打量，看著少年俯首低頭似謙遜模樣，想著少年背后的驚天身世，饒是自詡古井不波的他，心中也終于閃過一絲波動。教還是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