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翻墻
第五章
翻墻
呼延河好女色,性暴虐,嗜殺,所過之處必屠城。
我們像豬玀一樣被趕進一間逼仄泛著霉味的小屋,一進去旁邊的姑娘就尖叫起來,「啊!死、死人!」
只見雜亂的干草堆里埋著一位衣不蔽體的少女,她很白,皮膚很細,雖然瘦弱,但看著應該是家里將養得很好的。
然而她渾身是血,滿身傷痕,皮開肉綻,下身更是破碎不堪,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外面的士兵聞聲朝著幾個膽小妹妹狠抽了幾個鞭子,惡狠狠道:「好好伺候!不然她就是你們的下場!」
她們再不敢說話了,眼睛也不敢抬一下,安靜如鵪鶉。
夜里很冷,穿堂風呼呼地刮著,一扇小窗隨著呼嘯的寒風不受控制地飄蕩,如斷翅的蝴蝶一般,隨時都可能墜落。
我可憐這扇小窗,但只怕我的命會比這小窗更破落。
這扇窗子搖啊搖啊,吱吱呀呀的,好像把我搖回了將軍府。
---那個時候的我也不愛關窗,燭光會順著茉莉花香味的風輕輕搖晃,還有那總是愛深夜翻墻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
「將軍府也不是那么難闖嘛」
月已西沉,周汲提著劍斜倚在窗前的屋檐上,腳晃著蕩秋千似的。
「來…!」人字還沒出聲,便被他一個閃現,大手一捂抵在墻角,「別鬧。」
我毫不領情,張口就狠狠咬下去。
「你怎么像小狗一樣!」他有些氣急敗壞,臉痛得皺成一團,輕輕彈了我一個腦瓜崩。
我這才松了口,明晃晃的牙印,是我驕傲的戰利品。
「好兇的小狗!」他沖我沒好氣地皺了皺鼻子,「小沒良心的,也不給我吹吹!」。
「你來干嘛」
他表情嚴肅地思考了一下說:「想你。」然后小鳥兒似的我嘴角啄了一口。
「你遲疑了!」我假裝抓住他的痛腳。
「沒!有!」他被我的胡攪蠻纏氣得不輕,用食指戳我的眉心,一字一頓。
而后又往我手里放了一顆糖果山楂,圓圓胖胖的,紅紅的大肚皮頭上帶著白白的糖霜帽子。
「甜的。」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我吃下,「你最近不是風寒了在喝藥嘛」
見我不說話,他掰了一半塞進自己嘴里,「沒毒!」
「就送個山楂」
「對呀,但小爺我現在就要走了。」說著飛檐走壁又消失在黑夜里。
那會的我有點傻氣,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嘛。
不過自那以后他就像一個找到樹洞藏糧食的小松鼠,什么都往我這里塞。
今天是新開鋪子的香糖果子,明天是自己打磨的木釵環,后天又是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有趣詩集。
于是,不管春夏秋冬我都習慣把房間里的窗打開,就像每個夜晚我都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到來。
而在他沒來的日子里,心里的野草好似仲夏的荒野,割不完也燒不盡,風一吹便又長得連了天。
可悲的是,我的心里這樣滿滿當當地只裝著一個人,命運卻推著我走向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