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次刺殺（下）

不知怎么的,我很抗拒用「萬千語」的身份去見周汲。

如果非要死一個,我情愿我只是一個來自南齊的死士,技不如人被人斬于刀下。

我不要別人為我傷心,也不需要有人記得我,一抔黃土,我和云州城倒下的千千萬萬士兵一樣,只是個淚灑疆場的熱血兒郎。

于是我削掉我心愛的長發,吞下火熱的木炭,用刀劃傷了自己臉龐,帶上面具,提上陌刀,坦然面對自己的命運。

他們的情報很準,我如愿在一處密林里與周汲狹路相逢,他孤身一人。

「來將何人」他騎馬立于月下,銀槍白馬狼袍,俊朗雄偉,熟悉又陌生。

「取你首級！」我聲音粗啞干癟如中空的枯木。

他引馬長嘶,我搶身向前將他掀翻于馬下,使了四五個回合兩人卻難見分際。

「你究竟是誰,要取我首級卻處處留情」他倒轉手中銀槍,一把撇了我的面具。

他看見我了

我心里一慌,連忙用衣袖遮擋。

我現在這般丑陋,萬萬不能讓他看見,我下意識地想著。

「元俊！」他有些驚奇,走近了說：「閣下長得非常像我一位故人,特別是眼睛。」

還好沒被認出來,我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竟然還記得。

當初我扮男裝偷溜出去看他,瞎掰自己是萬家表哥,他一點沒懷疑,現在想來也許就是因為這雙眼睛。

我改變了自己的音容笑貌,刻意換了武器,卻唯獨忘了這雙眼睛。

我沒有作答,緊了緊手里的陌刀。

「你走吧,不是因為你是萬家表哥,而是因為你這一雙萬家的眼。」

「你們萬家的眼睛都這般好看嗎她也有......」他陷入了沉思,背過身走去,月光勾勒著他的輪廓,顯得格外孤獨。

我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出神。

我的眼是干枯的,可是心在流淚。

我真沒用。

走出幾步,他突然又折返,一把揪起我的領子質問,「你為什么要騙千語戒指是你的！」

我啞然失笑,原來他什么都記得。

「我喜歡她,不行嗎」我梗著脖子激怒他,「別忘了,你是北驪的將軍！」

這句話顯然戳到他的心窩子了,他舞動銀槍,殺招畢現,我舉著陌刀

勉強應戰。

忽的他飛起一腳,狠踹在我心窩,那力量好似千鈞我交叉雙臂硬擋了下來,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不要激怒我,別以為有這雙眼睛我就不敢殺你！」他挑起銀槍,尖端戳在我的喉管。

這是我沒有見過的周汲,帶著血腥氣味的周汲。

「一招定勝負,如何」我迎著他的目光,試著用眼睛去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