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朝落敗
“時辰到,行刑!”
七月的禹臨皇城,燥熱的暑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污垢滿地爛菜成泥的菜市口,此刻卻是聚滿了人。
烈日炎炎下,姬正雍滿頭白發(fā)散亂胸前,被二十斤枷鎖束縛住的四肢,早已血肉模糊,破爛衣衫上的囚字更是觸目驚心。
而另一旁,幾十個姬家男兒被剝光,排城一排固定在刑架上。每個人旁邊都站著一個專門為牲畜做閹割的煽匠。他們手上的刀被磨的錚亮,閃過一陣刺目的寒光。
污濁不堪的泥地里,姬家的女眷正被衙役拿著皮鞭,在她們孱弱的身上胡亂揮舞。看著這些平常高高在上他們連看一眼都沒資格的官家夫人、小姐,在他們的鞭子下掙扎求饒,衙役們臉上笑的更加放肆,手上的鞭子也揮舞的更快,鞭鞭見血。
隨著監(jiān)斬官一聲高呼,斬立決的牌子被擲于地上。
姬家男人眼睜睜的看著妻女姐妹被人肆意踐踏,卻無能無力,他們的嘴早已經被被官差的臭襪子堵上,四肢也被手指粗的繩索束縛在刑架上,他們只能徒勞的掙扎,渾身的青筋高高鼓起,卻什么都做不了。
從懂事起就再沒流過淚的姬家男兒,鼻涕眼淚流了一地,底下圍觀的人群發(fā)出放肆的狂笑。
一直垂著頭的姬正雍緩緩抬頭,渾濁的雙目從被剝光五花大綁的姬家男兒,以及著跪在爛泥里的女眷身上一一掃過。
眼神交匯,一向只是安守內宅,連出門都少的老妻、女兒、兒媳婦、孫女再是忍不住淚崩大哭。
看了一圈,姬正雍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姬梓昭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揚。
那笑容之中溢出的慈愛,如同以往般。
寒光乍現,滲人心扉。
刀起刀落,鮮血漫天。
姬正雍的頭顱被劊子手提在手上,高舉過頭頂,怒目圓睜的眼睛直視著每一個人的靈魂,臺下圍觀的百姓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出聲。
男人們的身下鮮血噴涌,脖子上的青筋像是要掙脫肌肉的束縛,喉嚨里滾動著被壓制的哀嚎和悶哼,活活要將人憋死。
女人們實在受不了這么慘烈的場面,不斷有人暈倒,倒在腌臜的地面上,就算有兩三個勉強還能撐住一口氣的,也被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唯有姬梓昭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一切,眼里噴涌著無邊的怒火,似要吞噬這人鬼不分的世道。
姬家男兒世代為將,禹臨存在了多久,他們就守護了多久。他們生來就是為國征戰(zhàn)沙場,血灑邊關的。他們連名字都不會寫,卻已經會背誦“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
這就是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的朝廷!這就是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一心保護的百姓!
姬梓昭定定地跪在原地,濺到臉上的鮮血還帶著微熱的余溫,平靜的面龐下是她一口口吞咽著喉嚨的梗咽。
不是酸更不是苦,卻勝過剜肉剔骨的疼和痛!
從她來到這里到現在,已有十八載。
這里沒有她熟知的發(fā)達與公平,有的只是皇權壓制下的男尊女卑。
十八年,她隨波逐流,任由歲月流逝。
可=如今最為疼愛她的祖父卻斬首在了她的面前!將她呵護在風雨之外的父親叔父們,被踐踏被羞辱!
“皇上為了平復跟突厥的交戰(zhàn),特意派文惠公主前去和親,結果姬家人卻禽獸不如的將文惠公主玷污,使得文惠公主含辱自縊!”
“如今突厥仍舊霸占著洛邑,都是你們姬家造的孽!”
“竟敢在和親路上對公主做這等事,就該誅九族,皇上只是割了他們的丁丁,還真是仁慈呀!”
“姬家倒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振臂高呼,其他人也跟著一起歡呼,山呼海嘯的聲音變成即將沖破牢籠的猛獸,要將一切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