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寧停住腳步。 她得竭力控制,才能壓制住內心深處的驚怒與恐慌。 暴烈的情緒如熊熊烈火,在腦海里燒成一片綿延赤色,灼得她喉頭幾乎要涌出血來。 問尺在天河珠里不斷對她說:“傅長寧!冷靜!冷靜下來!” 可她什么也聽不到了。 她想起爺爺下葬那天。 那是個連綿細雨的陰天,她披麻戴著白布,茫然地隨著村人上山,喪儀隊的嗩吶聲熱烈又悲戚,灑滿群山,吹吹打打地,就這么將爺爺永恒地埋入了大山。 她甚至沒能見他最后一面。 七尺棺槨,兩丈白幡。 就這么送走了她唯一的爺爺。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孝衣染了一身泥水而不知。 一直到數天后,她睡迷糊了,起來后朝外邊喊了聲:“爺爺,阿寧今天想吃甜豆腐花!” 外邊死寂如墳野。 她才像是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突然號啕大哭。 從前沒人教過她什么叫做死亡,便是所有人都說她父母早逝,身世可憐,她也體會不到任何有關生死的實感。 可那一夜,有關死亡背后的意義就這么平靜,甚至是平淡地降臨在她身邊,帶著清風拂面般和煦的殘酷,教會她什么叫做生死兩隔,什么叫天人永別茫茫不見。 她總是覺得自己聰明,可是,聰明什么呢? 曾經的她,沒能守住活著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