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實言虛語,真心假意
楊昀心里其實明白:叔父走了,朝堂之上再沒有了庇佑他的人,他應當收斂,哪怕不為自己,也該為著鬢角已生了白發的嬸母,和才總角的小堂弟想一想。
所以他沒想問姜寒星要什么說法,他就是要回一個鐲子。
難道這樣也不行嗎?白拿了別人東西不給還的為什么反而理直氣壯,朝堂上想做點事為何得先去拜一拜閹人碼頭?不拜就是不識抬舉?不肯被白拿了也認吃虧也認,便要被譏諷就他這樣的還想要為民除害?
那他今天還就為民除害了!
楊昀手握在劍柄上,真往回抽。
姜寒星等的便是這個時候。
殺人這事,蓄謀已久的其實少,心火上頭的反而多,血最能引人殺人意。
她就是故意的。
她要讓楊昀知道:餓極了就會想吃食,不管是偷是搶,情急了就會想殺人,不管罪過應該否當殺,凡為人者皆卑劣,你小楊大人也不是什么免俗人。
姜寒星松開劍刃。楊昀回肘,劍再起,相當兇狠,生生削掉了她半扇袖子,卻又笨拙地剎不住劍勢,他踉蹌著要往旁邊栽,姜寒星順勢伸手,扯住他衣襟,沒讓他那張俊臉撞上旁邊紅石磚墻,卻又緊跟著一肘直接向他胸口,直撞得他咳嗽著往后跌,劍飛了出去。
姜寒星一腳踏在他胸口,撿起了地上的劍。
普通的制式,裝飾什么都無,也并不怎么結實,摔了一下劍尖那塊就磕掉了,應該就是大學士府尋常護院用的,并不襯楊昀的身份。
她故意說:“原來是偷的?!?br/>
“不是偷的!我向護院大哥借的?!?br/>
楊昀躺在地上,他一個讀書人,縱姜寒星那一腳并沒使全力,他也承受不住,胸口疼得都站不起來,倒不妨礙他依舊怒目而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這樣折辱人!”
姜寒星不理會他。她捏起旁邊破爛衣袖,撕扯成布條,裹了手上的傷:“生氣了是嗎,可小楊大人方才也是如此,沒有證據,不問緣由,見了我,二話不說,只是要認定楊大學士此去江州定是我所為?!?br/>
楊昀強忍著痛,抬頭嗆她:“難道不是你?”
“難道是我,便能這樣當街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