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換命
不出所料,稅賦之爭一提起,朝堂便亂了起來,各派開始給自己爭奪利益,姜煒也能松一口氣了。姜珩遲遲不醒,姜瑜甚至都去佛寺為其祈福,求簽遞于大師,等待解簽“大師,我與弟弟一同受傷,為何我身體恢復,而弟弟卻昏迷不醒呢”姜瑜心急如焚,那大師眉頭微蹙。
“施主可曾聽過換命之說?姜瑜聞言一震,驚異中夾雜著不解。大師卻緩緩開口,語重心長道“命由天定,亦可由人改。令弟之病,乃是和別人交換了命數”說著仔細看了看姜瑜“施主,你和令弟從前是來過此佛寺?”“幾年前我們是分開來的,來解簽的,他不知道我來過”
“您貴姓?”姜瑜被他這句話問懵了,怎么突然轉移話題了,但還是回答道“我姓姜”大師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道“施主名喚姜瑜是吧,西涼戰事開始前,有一姜姓男子與您交換了命數”姜瑜愣住,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看你面相,本應該是氣數已盡的樣子”點到為止,大師也沒再多說,姜瑜還想再問些什么,大師雙手合十“施主回去吧,令弟身份特殊,不日便會恢復”
姜瑜結合他說的話,心中的困惑逐漸清晰,姜珩問過大師關于他的簽,知道他的命數,在出征之前與自己交換了命數,幸好姜珩是皇上,有龍氣庇佑,要不然就會和他的命數一樣,走向死亡。
回到府中,把自己關進書房,眼中淚光閃爍,從一開始姜珩就很相信他,他不知道姜珩為什么會如此相信他,那么艱難地時候,把手中的兵權交予他,這二十年姜珩一直把他視為最親的人,隨即又想到他的命運。
出生時,母親難產去世,沒有多久,自己的親哥哥也去世了,眾人都說他克親,直到父皇親自教導他,宮中流言才慢慢平息,姜珩也算過了幾年好日子,然而,平靜并未持久,父皇突然重病纏身,沒過幾月便撒手人寰,留下八歲的姜珩獨自面對群狼環伺的朝堂。
他愛的人和他的輔政大臣背叛他,他的四個兄弟有三個想造反殺了他,數不清的人來刺殺他,曾經他信賴的人如今也成為他登基時群狼環伺的那匹狼,恩師的離去更是給了他重重一擊,獨自一人的他只能靠殺人來震懾他們,也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所以他渴望愛,渴望被理解。在那些漫長的夜里,姜瑜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過來的。
他害怕孤身一人,所以與他交換了命數,姜瑜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回憶往事,如果他一開始就在支持姜珩,他的路會不會好走一點,姜瑜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姜瑜慢慢睜開眼,嘆了口氣,他輕輕推開窗,望著夜空中點點繁星,自己長他那么多歲,總會比他走的早些,到時候的他會怎么樣,姜瑜不明白,他只想要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為大孟鞠躬盡瘁,也算不負姜珩對他的信任。
姜瑜緊緊握住窗欞,似乎想要抓住那無盡的夜色。他深知,自己能為姜珩做的不多,但每一日的堅守,都是他對姜珩忠誠的證明。他決定,無論前路如何艱難,都將全力以赴,守護大孟江山,直到最后一刻。夜風拂過,姜瑜心緒漸平。
如太醫所說,姜珩不過半月便清醒了過來,只是還有點虛弱,姜瑜匆匆趕到祈安殿,也沒提起交換命數一事,他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便不知道,他只想讓姜珩安好。
“五弟,父皇”姜煒和姜瑜前后腳趕到,姜珩虛弱地靠在龍床之上,看到父皇醒來,姜煒最近的緊張情緒瞬間化為烏有,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父皇現在如何,還疼嗎”姜珩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姜煒也看不到傷口,直到拉起他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深長的傷口,血跡已干,傷口依舊觸目驚心。姜珩把袖子拉了下來“打仗嘛,哪有不受傷的,你大伯受過的傷比我多多了”
姜煒心疼的隔著袖子摸著那道傷口,胳膊傷已經這么嚴重,他不敢想心口的傷會是怎樣的。“父皇以后不去親征了好不好”盡管知到姜珩可能不會答應,但姜煒還是想問問,萬一呢,萬一父皇感到害怕不去了呢,姜珩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我想給你留一個安定的江山,讓你成為千古仁君”
“父皇”姜煒拉著姜珩的手,實在不能把他和幾十年后,罵自己不忠不孝的皇帝聯系起來,作為太子的他被扣上那樣的帽子,心中無限酸楚。好在,如今的父皇是他所愛之人,他也是父皇所愛之人,除了大伯,誰也比不上。
“大哥,西涼王抓回來了嗎”姜瑜臉色有些難看“行至半路,被西涼人劫走了”姜珩苦笑“這回我們這仗打虧了啊”“只要把西涼人趕走,邊境平穩便是沒虧,至于西涼王,你我還有的是時間活捉他”姜珩點點頭“自你昏迷之后,有不少西涼人打探消息,想看看你我死了沒”聽到他直白的話,姜珩笑了出來“讓他失望了,你我都命硬”
看他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姜瑜心中酸楚,背過身擦了擦眼淚,他哪里是命硬,是姜珩以命換命,才能讓他活下來“我多日未上朝,打探消息的人不止西涼王吧”“還有江予他們”不出姜珩所料“他倒是關心我”姜瑜嘆了口氣“回京時遭到了刺殺,有掉落的令牌上寫著王,只是不知道是王氏的人,還是有人借刀殺人”“王氏?這里面恐怕又有江予的手筆吧”
姜瑜湊近他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準備對付王氏了?”姜珩點頭“就這段時間了”“查查身邊人吧,可能有人透露消息,制定的計劃改改”聽到可能有人透露消息,姜珩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們以為我脾氣好了,什么臟的臭的都往我身邊塞,先留著吧,有的消息得靠他們傳出去”
“你們先下去吧,我明日上朝”姜瑜皺眉“太醫說你至少得臥床休養兩到三個月,否則會有后遺癥”姜珩輕輕擺了擺手“那些太醫總是把小事說成大事,我的身體我知道,你們放心”姜瑜也勸不下來他,使眼色讓姜煒去,姜煒搖搖頭,大伯都勸不下,他怎么可能呢,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深知姜珩的固執,只能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