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芙
多年以后,羌芙總會回想起當年丹妮莉絲從希爾曼手上救下她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而此刻,以為死到臨頭的羌芙只覺天光乍破。
天神降臨、我佛慈悲、真主在上、哈利路亞、如聽仙樂耳暫明,轉軸撥弦三兩聲。
迪賽語向來以冷峻嚴肅著稱,女人唇齒間的音調卻讓人懷疑傳言的真實性,字句之間纏綿悱惻尤為動聽,像是劃破陰霾的一縷陽光,攪亂了冷凝的空氣。
“我想您可能是誤會了,這位小姐是我的同學,絕對不可能是反抗組織成員。
”女人發梢間跳躍的金色粒子突然讓大廳的陰暗無所遁形,連希爾曼手套上未干的血跡都在這種光芒下變成了普通的紅酒漬。
希爾曼的手指輕輕敲擊著佩劍的劍柄,金屬與皮革碰撞出危險的韻律。
他眉梢微挑,灰藍眼眸中暗潮涌動,意味不明掃過丹妮莉絲的面容。
她眼白偏多,眼黑相對較小,搭配下垂的眼尾,形成一種無辜又略帶神經質的氣質,市政大廳煌煌燈光把她極淺的瞳孔暈染成剔透的玻璃糖紙,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條。
隨著距離拉近,一縷若有若無的酒香飄來——威士忌的凜冽裹挾著奶油的甜膩,絲絲繞繞侵入呼吸。
是百利甜的氣息。
丹妮莉絲唇角掛著完美的微笑,指尖卻在袖口悄悄攥緊。
她迎著他的審視揚起臉,心跳快得幾乎要撞破胸腔。
(別躲,別閃,賭上三年練習生生涯的表情管理!)(求你了,別逼我跪下來求你!)"原來是奧珀林小姐的同學。
"他的表情突然如冰面乍裂,顯出一絲恍然。
丹妮莉絲睫毛輕輕一顫,笑意終于染上眼底。
軍靴在地板上輕叩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微微傾身:"那煩請您轉告令友"他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羌芙染血的衣角,那里還殘留著未洗凈的血跡,"有些社團,還是及早退出為妙。
"今天的突擊檢查,本就不是沖著那幾本禁書來的。
地下作坊的信息素炸彈,才是真正的目標。
不過,既然撞上奧珀林家的小姐,賣個人情也無妨。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士兵放行。
丹妮莉絲轉身,向癱坐在地的羌芙伸出手:"能站起來嗎?"羌芙蒼白的指尖輕輕搭上她的掌心,像一片雪花落在溫暖的肌膚上。
希爾曼饒有興致地挑眉,目光在她們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
"謝謝謝"羌芙的聲音細若游絲,幾乎被風吹散。
丹妮莉絲的手溫暖得令人心悸,猶如寒冬里突然捧住的熱可可,讓她凍僵的指尖漸漸蘇醒,血液重新開始流淌。
丹妮莉絲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希爾曼的軍裝下擺,深色布料上洇開一片暗紅,血跡尚未干透。
年輕的alpha眼中跳動著野心的火焰,仿佛永遠不會被疲憊侵蝕。
她不動聲色地將羌芙完全護在身后,唇角揚起一抹得體的微笑:“我在刮過箱底的刺啦聲猶在耳畔。
那些印著海克拉皇家科學院標志的論文被踩進軍靴下的泥濘,而她甚至沒來得及搞懂abo性別究竟如何運作,就被逃亡的反抗軍團體拽進地下室。
「你是唯一接觸過皇宮實驗室的人!」那些自稱復國軍的年輕人往她手里塞微型膠卷時,琥珀色的瞳孔燃燒著令她害怕的炙熱。
她試圖解釋自己連海克拉語都說不利索,卻被當作外星遺民間諜特有的謹慎。
直到槍聲炸響在據點門外,一頭的藍發oga將她推進密道,脖頸后滲出的香草味信息素混著血腥氣:「活下去,去潘多拉藥品店找——」她終究沒聽清那個名字。
此刻坐在暖融融的甜品店里,羌芙盯著紅茶表面晃動的倒影。
十八小時前她縮在教堂彩窗下啃凍硬的土豆時,絕不會想到救贖會以如此荒誕的形式降臨:金發碧眼的漂亮oga哼著不知名小曲攪拌奶油,而兇神惡煞的軍官因為寥寥幾句對話收起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