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一個問題：明明1989年阿美莉卡就已經放話了，但直到1990年，中國才真正意義上地出現了出口困難，1991年便迅速地回暖不說，1992年甚至得到了全面發展——在那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里，真正受影響的出口項目主要是一些當初由官方牽頭的輕工業項目和來料加工項目，如果你是學政治經濟學的，應該很明白這其中的貓膩。

    “為什么會這樣？”白蒙蒙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楊默聳了聳肩：“因為作為直接導火索的那事是站位問題，作為西方世界的老大，阿美莉卡不得不表態；但口號是口號，生意是生意……西方是小政府社會，很多事情不能用咱們國家的眼光去看它”

    說著，自嘲似的笑了笑：“好歹咱們是一個12億的人口大國，就算是經濟基礎差了點，那10億消費者的消費力有點慘不忍睹，工人的效率也暫時沒提上去，故而制造成本也沒能降下來，但不管怎么說，也是一塊前景可期的大市場不是？”

    “沒瞅見哪怕帝都吉普項目這么些年始終沒有什么出色的業績，品控和成本也一直沒能提上來，但AMC的新總裁喬斯.戴德沃德還是抽風似的動不動派人往帝都跑，甚至在上個月把咱們國家的代表請到拉斯維加斯，搞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簽約儀式么？”

    總結式地攤了攤手：“西方各國的企業這幾年的日子并不好過，他們不能失去中國市場，就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樣……所以，有些東西你不能看他們表面說了什么，你得去看他們怎么去做！”

    作為重生者，楊默這話說的很實在，而作為改革開放以后中美之間第一個，也是最大的合作項目，帝都吉普的這個公案很具有代表性……像AMC公司這樣態度的企業并不是一家兩家，而是大多數。

    所以比較搞笑的是，明明這個大棒是阿美莉卡自己揮下來的，但在一些眾所周知的規則下，他們“禁止高ceng互訪”的決議不到半年就成為一張廢紙不說，未來的兩年里，阿美莉卡在中國的直接投資協議額分別上漲了78.4%和85.7%，實際投資額高達41.9億美元，堪稱西方國家之最，直接推動了國內改革開放后的第三次吸收外商投資高潮。

    但很顯然，作為一個小姑娘，白蒙蒙在這方面的敏銳度并沒有其它大院子弟來的高不說，跟楊默這種重生而來的老油條更加沒有可比性。

    當下只能一頭霧水地皺著個臉說道：“師父，我不太懂……而且，就算是歐美那邊的態度并不怎么堅決，但為什么島國和南朝鮮會沒有任何表態啊……大伙都知道，這兩個國家是不太一樣的。”

    白蒙蒙的這個問題很粗淺，但也很具有代表性，穆大小姐的精釀啤酒項目能在這個時候，在南朝鮮如此順利地鋪開，委實是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但事實上，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難理解。

    看著這個白瞎在銅仁大院里待了十年的小徒弟，楊默有些心累的嘆了口氣：“因為南朝鮮現在在轉接阿美莉卡的制造業，而參與和主導這一行動的，是阿美莉卡的各大財閥和企業……偏偏南朝鮮現在的財閥處于春秋混戰狀態，而非戰國割據狀態，其數量甚至超過了五十家，所以它們才是真正反映阿美莉卡實際訴求的末梢載體。”

    說著，楊默有些不耐煩地摸了根煙點上：“從去年，也就是1988年開始，南朝鮮已經更改憲章，大統領變成五年一任，而且不能連任……如果你不是那么笨的話，應該明白這對于他們國家的財閥而言意味著什么……前后兩條線索連在一起，如果你還不能明白南朝鮮那邊為什么不封殺穆主管的啤酒出口項目，你干脆直接坐車回貴州算了！”

    看著天空上那朵宛如蟹鉗般的白云，白蒙蒙臉色苦的有些厲害。

    大哥，你這樣東一下西一下的，我又不是學國際關系的，一下子哪里整得清這其中的關聯啊？

    不過她也知道，有些話沒法說的太透，當下只能乖乖地把楊默剛才的話飛速記在筆記本上，然后眨巴眨巴眼睛：“那島國呢？阿美莉卡的財閥在島國那邊，說的話應該沒那么好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