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矛盾2
林鈺自然不會當著一眾仆從的面說自己惹惱了他。
她摸了摸鼻子,尋了個借口道:“北鎮撫司事急,他走不開,我便提前回來了,他若忙完了自己會來。”
雖然這么說,但她想今日應當是見不到李鶴鳴的面了。
林鈺幼時犯錯,每每撒謊話逃責時便習慣摸鼻尖,林鄭清和王月英一見她的小動作便知事實并非如此。
二人猜到自家女兒或是做了什么心虛的錯事,但林靖卻不管是不是自己小妹的問題,他擰眉道:“他一個北鎮撫使,比父親的官當得還忙嗎?除夕都不得空?”
他這本是一句牢騷話,沒想卻聽林鈺聽罷竟然低低“唔”了一聲應他。
林靖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鈺,顯然沒想到她才嫁過去三天胳膊肘就往李鶴鳴身上拐了,他不滿地看著她:“你嗯什么嗯?還偏袒上他了?”
林鈺無辜地眨了下眼:“他是我夫君呀。”
林靖咬牙:“我還是你阿兄呢!”
林鄭清和王月英見這兩兄妹似要吵起來,也不出聲勸一句,只當盲了眼看不見。
林鄭清背著手叫人把林鈺送給他的筆墨拿進書房,王月英也默契地轉過身吩咐廚房備午食去了。
林靖和林鈺爭了兩句,拳拳落在棉花上,也沒爭出個名堂,最后林鈺一句“怎么不見阿嫂”才叫他想起什么似的,匆匆叫人備馬準備出門。
秦湄安這兩日身體不適,一直在房中歇著養病。她今早說想吃鐘樓前那家栗子糕,林靖本打算見完林鈺去買,險些吵架給吵忘了。
他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沒好氣地問林鈺:“栗子糕要不要?”
林鈺露出一個笑:“要。”
林靖“哼”了聲,背著手走了。
林鈺說今日李鶴鳴或不會來,沒想林靖出門買個糕點的功夫,一回府就看見了李鶴鳴。
他穿過庭中石山流水,正朝著林鈺的院子里去。
他那身飛魚服實在扎眼,在外面叫別人心中生寒,在這林府中卻叫林靖生厭。
李鶴鳴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望去,看見拎著兩袋油紙包的林靖朝他走來,不咸不淡地喚了一聲:“林大人。”
李鶴鳴這張嘴吐不出好話,明明已與林鈺成了親,卻不叫內兄,非要喊一聲生疏的林大人,也是活該討林靖的嫌。
果不其然,林靖一聽心頭火就冒了起來,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李鶴鳴的領子:“回門日這么多人看著,你卻叫萋萋一人回來,你千方百計娶她,難道是為了辱她嗎?”
這話說得難聽,但卻不無道理,新婦一人回門,無論在何處都是一樁笑話。
人言可畏,林鈺曾因此受了不少罪,李鶴鳴如此行事,林靖自然要為她出氣。
可李鶴鳴卻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他擰眉盯著林靖,厲聲道:“松開。”
林靖氣得都想揍他一頓,哪會松手,然而當他眼角瞥見自己的食指不經意從李鶴鳴臉上蹭下的一抹白后,又覺得惡心似的,忽而一把將手甩開了。
他搓了搓手指上細膩的粉,認出這是女人的脂粉,嫌棄道:“你一個大男人往臉上涂什么脂粉!”
李鶴鳴冷眼看著他:“與你何干?”
林靖盯著李鶴鳴的臉仔細看了一會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瞇起眼頓悟地“噢”了一聲,心頭那股子為林鈺抱不平的郁結忽然就解開了。
他嘴一張便是滿口風涼話:“李大人學些亂七糟八的魏晉之風往臉上搽粉,該不會是為了遮臉上的巴掌印吧?”
李鶴鳴不是愛梳妝打扮的小白臉,需得他用粉往臉上遮擋的痕跡,除了巴掌印這種掉面的痕跡,想來也不會有別的了。
李鶴鳴被拆穿也不否認,反倒冷笑著睨著林靖:“林大人倒是懂得不少,看來是吃過不少巴掌。”
林靖被他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瞪大了眼看他,李鶴鳴也不欲與他爭執,繞過他,繼續朝著林鈺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