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其實只是未到傷心處。

麻不為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模樣，畢竟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老男人，早就經歷過風風雨雨，怎么能像一個小孩子那樣掉眼淚呢？

可在一切麻煩都解決的今天，卻哭成了個傻子。

寧天明白麻老頭心里的感受，不管是誰，都不能在經歷十年的痛苦之后，還能無動于衷。

寧天也心中酸澀，最后吸了口氣，安慰道，“好了，都六十歲的老頭了，還哭成這個樣子，丟人不丟人。”

“你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回天海市，去見師母和小師妹。”

一聽這話，麻老頭一頓，隨后馬上呲牙咧嘴地笑了起來，臉上還有些淚痕，“對對對，我自由了！我沒事了！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我要去見嫣兒，我要去見曉珍！”

麻老頭一下子蹦起來，趕緊要收拾自己的衣服，可一看，這哪里還是衣服，破破爛爛、還有不少污漬，看上去就像抹布。

再一看自己，頭發爛七八糟、身上的味道也難聞得很，這一副樣子，分明就是個乞丐。

“哎呀不行啊，我這樣太難看了……徒弟啊，你快帶我去洗澡、換衣服，我還要搞個美容！搞得風流倜儻、帥氣逼人地回去！”

看著麻老頭意氣風發的樣子，寧天當然點頭，“好。”

……

寧天帶著麻老頭下了山，去了臨近的杭城。

一路上，穿得破破爛爛的麻不為吸引了不少人的側目。

很快兩人就到了市中心的一座商場，寧天帶著麻老頭進了商場，上了二樓，打算隨便找一家賣男裝的店門進去。

麻老頭要回天海市見妻女，這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當然要換掉了。

一路上，麻老頭東張西望，一副沒見市面的樣子，“沒想到啊，只是十年沒出來，外面就變成了這樣子。”

“你瞧瞧，這大樓建得可比帝都氣派。”

麻不為隱居青鸞上整整十年，從不出來，日常采購也多是讓寧天這個徒弟去辦，他也整日消沉、忙著喝酒、睡覺，自然不了解這些日新月異的世界。

寧天也不嫌煩，一一給他介紹了，聽得麻不為興致勃勃。

路過他們的人都忍不住看這一對老少一眼，再聽他們說話，都以為是小年輕帶了他鄉下的爺爺進城里逛。

聊著話，寧天隨便挑了一家看起來還行的男裝店，直接進去，“就這家店吧，給你買身衣服。”

麻不為抻著脖子往里看，正要跟著他進去，忽然從旁邊跑來一個女導購，聲音又尖又利，“你站住！你別動！”

麻不為嚇了一跳，停在了原地，遲疑地指著自己，“你說我？”

“對，就是你！”

女導購已經小跑到了麻不為跟前，一只涂了指甲油的手直直地指著他，“你什么人啊，就要往里闖？”

說著，她三角眼還上下掃視著麻不為，顯然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樣，“你看看你這臟兮兮的鞋子，你不要進來，不要臟了我店里的衣服，打掃起來麻煩死了。”

寧天顯然也聽到了，他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這世上總有些人以貌取人。

他轉身過來，冷聲道，“你說什么？這就是你們店開門營業的態度？侮辱客人？”

女導購一轉頭，就看見寧天隱含怒氣的臉，心里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她能當上導購也是有實力的，看衣服的眼力很毒，她一眼掃過去，就看穿了寧天從頭到尾的價格。

上衣一百多、褲子一百多、鞋子一百五不能再多了，這人一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在她供職的這家門店里，半條衣服都買不起。

心里冷哼一聲，女導購面上越發不屑，“我說我的，關你什么事？”

寧天站到了麻不為身邊，冷聲道，“他是我老師，你對他的態度太差了，我要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