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二皇子2
是以此刻朱熙口中的娘娘,指的并非其母,而是當今琬妃。
徐文回道:“前幾日一名宮女想往送往琬妃宮里的金盞菊中投麝香粉,被我們的人發現后服毒自盡了,什么也沒問出來,不過應當是受六皇子的母妃指使。”
朱熙皺了下眉:“死性不改,叫人繼續盯著慈寧宮,別傷了娘娘的肚子。”
徐文應下:“是。”
朱熙看了眼湖中日晷,問道:“除了傳信,你待會兒可有別的事?”
徐文以為他還有什么要事吩咐,忙道:“回殿下,并無他事。”
朱熙聞言,將手中魚食遞給他:“那勞煩幫我把魚喂了再去給衛凜傳信。”
徐文萬沒想到朱熙留他是為這事,他看著眼前的瓷碗,怔忡地伸手接過,再一抬頭,朱熙已經推著輪椅往亭外去了。
他慢悠悠丟下一句:“喂仔細些,這魚從前乃是我母妃所養,老的老、傷的傷,傳了好幾代才有如今兒孫滿堂的大場面,可千萬別喂死了。”
徐文乃朱熙門客,當年因受人陷害無緣官場,受朱熙恩惠在都城落腳,在政事上乃是難得一見的大才,沒想眼下卻要屈尊在這兒喂魚。
他看著朱熙離開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是,殿下。”
朱熙算無遺策,當日衛凜前腳入宮面圣,后腳皇上便下令命衛凜押李鶴鳴押入詔獄候審。
景和宮離武英殿有一段路,朱熙聽說這消息后,浴著午后明媚得耀眼的陽光,由人推著輪椅慢悠悠朝著武英殿晃了過去。
武英殿今日安靜得詭異。朱熙到時,恢弘殿門緊閉,劉澗安手持拂塵面色擔憂地守在門外,門口的侍衛也遠遠退至了庭中,好似殿中有官員在密謀要事。
鐵木做的輪子滾過光滑的轉面,發出引人注目的“咕嚕”聲響,劉澗安瞧見朱熙的身影,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兩步快步行至他跟前,焦急道:“殿下,您可算來了。”
朱熙心情倒是不錯,面上掛著抹淺笑,他對著劉澗安的苦命臉,裝作不知情地問了一句:“發生何事了?劉公公怎如此惶急?”
劉澗安嘆息著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又看了眼朱熙身后為他推輪椅的侍衛。
朱熙瞥了眼背后,侍衛了然,幾步退遠,劉澗安這才壓低聲音對朱熙道:“北鎮撫司的衛大人午后來過一趟,不知稟報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兒,惹得皇上龍顏震怒。皇上怒氣沖沖讓老奴將六殿下叫來武英殿,若是罵罰也該有些聲,可眼下您聽,殿里一點兒聲都沒有,可急死奴才了。”
劉澗安見朱熙迎光的眼不適地瞇著,偏了偏身子替他擋住光,繼續道:“皇上未傳,奴才也不敢貿然進去,您來了,總算能有個人進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劉澗安敢在崇安帝震怒之時求朱熙進殿,只因他知道在幾位皇子中,崇安帝最器重二殿下。
而朱熙這雙腿,也最令人扼腕。
宮里有個說法:若二皇子雙腿無恙,哪怕僅僅能小步而行,東宮之位也定然不會空置至今,六皇子也定不會有今日的權勢。
朱熙未加思索,同劉澗安道:“既如此,勞公公替我通報吧。”
“好,奴才這就去。”劉澗安松了口氣,忙跑去扣響殿門,小心翼翼地對著門縫往里傳聲:“皇上……”
他這才喚了一聲,里面便立馬傳來了一道壓抑著火氣的嗓音:“朕不是說過未得傳喚不得打擾嗎?”
劉澗安似被這龍威震懾,隔著殿門直接跪下,抬手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了兩巴掌:“奴才該死!皇上贖罪!”
老太監皮糙肉厚,這幾巴掌打得重,卻不見印。
他打完,扭頭看了一眼還在太陽底下安靜等著的朱熙,斟酌著道:“皇上,二殿下來了,已在院里等了好一會兒了。”
殿中安靜了片刻,久到劉澗安誤以為崇安帝未聽見他的聲音,殿中才傳出聲音:“讓他進來。”
殿內,跪在冰冷石磚上的朱銘聽出崇安帝緩和不少的語氣,沉著臉握緊了拳頭。
劉澗安推著朱熙進門,沒敢久待,立馬又目不斜視地退出去關上了門。
朱熙仿佛沒看見地上跪著的朱銘,望著龍椅中的崇安帝喚了聲:“父皇。”
崇安帝還沒開口,跪在地上的朱銘倒率先應了話:“二哥當真是消息靈通,半年不出景和宮的人,偏偏今日上了武英殿。”
朱熙偏頭笑著睨向他:“聽說六弟惹父皇生氣,做二哥的自該來說幾句情。”
朱銘跪了半個時辰膝蓋不軟,嘴更是硬,冷笑了一聲:“是來說情還是來看我的笑話,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