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聞
半山腰,清凈見身旁的少年停下了腳步,看著利星漢少年心性般地抬頭張望,便出口介紹道:“這就是禪山最高的主峰蓮花峰,我聞寺的所在地。我聞寺,取得是如是我聞之意,傳言佛祖登天改天道令萬物入輪回,這我聞寺因為最高,所以得名,寓意靠近天上最易得到佛祖的教誨與指示。”
解釋完,似是想起了什么,清凈自嘲般笑了笑,又說道:“聽說在大原以北的延國大雪山上,有座五雷觀,號稱伸手便可摘星觸月,就是不知這蓮花峰和那大雪山比起來,哪一個比較高,將來我若是參禪有成,一定要親自去那五雷觀看看,說不得就要與那大天師魏謙之討教一番。”
利星漢自見到清凈師兄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等意氣風發之姿。少年的心緒也被感染,加上這一路上受到其照顧,使得利星漢對這位師兄有了些好感。利星漢便出言附和道:“好勒,到時候我陪著師兄一起去那五雷觀。”
清凈聞言則是爽朗一笑,回答利星漢道:“那你可得好好修行。”接著帶著利星漢繼續啟程。
其實清凈還有一番話沒有告訴眼前少年,當初清凈的師父降厄菩薩告訴自己我聞寺的來歷時,清凈便有提問“如是我聞,解為佛祖讓我聽到,既然佛祖有能力讓其信眾聽到他想說的話,那靠近天上,從而靠近佛祖得以聆聽其教誨真的有用嗎。”降厄菩薩并未能對清凈的問題給出解答。
后來,清凈又去問了禪宗住持,也就是禪山大住持的法凈菩薩。只得到了一個“不能放棄想要聽到的虔誠之心”的模棱兩可回答。清凈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給人問禪解禪,便沒有將這些思辨告知于眼前的少年。
兩人走過了蓮花峰的山腰小道,路過了一座在較為低矮的山峰上建造的寺廟,寺廟不大,門前的空地上雜草叢生,寺廟的圍墻已破敗不堪,利星漢從已經瀕臨破碎的牌匾上依稀認出了般若兩個字。
清凈不需要少年開口便介紹道:“這是隱宗的般若寺,隱宗一脈只剩般若師兄一個人了,般若師兄的師父給他取名為般若寺的般若,含有讓他振興隱宗之意。般若師兄是修行天眼通與閉口禪的苦修,常年在山下修行濟世,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再往前走是舍利堂,是許多往生的師叔師祖們的長眠之地,過了舍利堂就是無患寺了。無患寺再往后走,是禪山的兩處禁地,你可不要亂跑過去了。”
“苦海崖”利星漢在心中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這也是他們師徒二人來禪山的計劃中的一環。利星漢下意識的捏了捏掛在腰間的小布囊,里面裝著之前師徒二人辛苦得來的金身羅漢漆。
想到清凈師兄還在旁邊,利星漢趕緊放下了捏著布囊的手,但清凈只是一邊介紹著舍利堂一邊趕路。
利星漢收斂心神,向著已經走至的舍利堂看去,說是舍利堂,其實就是一個九層白塔和一間茅草屋還有一片荒地,荒地間,依稀能看出一個個的小土堆。
九層白塔倒是挺大的,利星漢聽得清凈說道:“大部分是土葬的師叔師祖們,也有一些是衣冠冢。至于留下了來的佛骨舍利,就都在那座塔里了”
“倒是現在很多師叔師祖們,圓寂之前就會經吩咐下來,不再刻意在火葬之后還要尋找出佛骨舍利出來。也不再立冢,都學上任大主持明凈菩薩那樣,火葬之后,就讓骨灰在這禪山中隨風飄散,塵歸塵土歸土。”
雖然利星漢才及少年,剛剛十二歲的年紀。但聽得這句塵歸塵土歸土,也是不由得對那位上任禪山大住持肅然起敬。
二人終于是抵達了此行目的地,利星漢與清凈站在了無患寺的大門口。利星漢想到師父以前提起過的,律宗是掌管戒律清規所在,里面的師父大多不茍言笑、嫉惡如仇,利星漢不由得緊張的咽了口唾沫。跟隨著清凈師兄走向大門,利星漢打量著這座散發著莊嚴氣氛的寺廟。
門口有兩位手持戒律棍的黑衣武僧,左邊的那位膚色黝黑,一臉橫肉,仿佛一座黑鐵塔般,右邊則是一位在利星漢看來略有些“猴相”的高瘦青年。清凈師兄上前與其行禮,隨后介紹了利星漢的來歷。
清凈也與利星漢介紹道:“這兩位是律宗的降宿、伏宿師兄。”還沒等利星漢與兩位看門武僧行禮,就見兩位武僧露出苦澀的表情,左邊的黑鐵塔降宿和尚連忙擺手制止道:“清凈師叔,可莫要這樣,要是被伽藍師祖或是福慧天惠幾位師叔聽見,我兩可就又要去后院挑大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