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總看著像是在表演二人轉的兩人，眉頭頓時緊縮，語氣不善起來：“老李，說好的一人一拳，你這可不厚道，躲開以后我還怎么見識這...小伙子的拳頭厲不厲害？”由于樸帥逼真的演技，黃總已經將他歸納到了農民一塊，出于上位者的心性，他頓了頓，將“小兄弟”三個字憋回肚子，換成了“小伙子”后，脫口而出。在黃總看來，樸帥這種農民，是沒有資格跟自己稱兄道弟的。

    悶聲雷自然聽出了黃總的不爽，但樸帥那一拳，的的確確威力驚人，讓他本能起了反應，想要去避開，以免受傷。

    “黃總，你不知道，這家伙手里沒輕沒重，我怕把自己打殘了，以后道上悶聲雷估計也要銷聲匿跡。”像是解釋，像是掩飾，也不管黃總信與不信，悶聲雷覺得自己說出了實話。

    黃總當然是不信的，不然也不會說出之前的那一番話來，他臉上掛起玩味的笑意，眼神不斷在樸帥和悶聲雷身上飄來飄去，似乎在觀察二人的反應。良久，見樸帥依舊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悶聲雷則一臉郁悶的看著自己，黃總笑了。

    “呵呵...”像是一只被揪住脖子的雞，笑的斷斷續續，聲不成調。

    悶聲雷也不知道他是何意，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來這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人物不滿。

    樸帥則顯得灑脫多了，任憑黃總如何笑，他巍然不動，像是一座山岳一般，給人一股厚重感。

    笑了差不多一分鐘，黃總臉色一收，神情冷冽，突然喝道：“悶聲雷，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敢跟老子玩手段？信不信老子分分鐘弄死你！”之前還和顏悅色的黃總，此刻變成了一只發怒的老虎，臉色轉變之快，就連演技嫻熟的樸帥都嘆為觀止。

    悶聲雷被這一聲冷喝，嚇得陡然一個激靈，不過他混跡道上這么多年，“悶聲雷”這個外號也不是平白無故撿來的，只是心思一轉，就知道了黃總打的主意，他臉上堆滿委屈，苦笑道：“黃總您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黃總嘴角揚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冷笑道：“我可是聽說那幫孫子在賭外圍，而且賠率超高，你不會也加入其中了吧？”

    這句話還真當悶聲雷心頭一緊，賭外圍這件事兒，他的的確確做了，而且押的注還不少，畢竟對方連下兩程的情況下，黃總這頭的賠率已經到達了驚人的一比四十多。不過想想也是，地下玩黑拳的都知道，黃總手底下最有名的就是戰將黑熊，結果昨天意外折戟，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兒手里。由于黑拳的賽規，輸掉的人無法再次參賽，所以黑熊哪怕就是再有能耐，也無法出現在賽場上了，這才導致黃總的賠率達到了這么高。

    “黃總，這個...”考慮一番后，悶聲雷打算還是老實交代比較好，這種事兒就算他不說，隨便花兩個錢，去外圍人員那兒一打聽，就能查出誰押了注，押了誰的具體情況，所以沒有必要去扯犢子。

    “恩，我是押了點外圍，想掙點外快花花，黃總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一天每一天的，為的就是多掙一些血汗錢。”悶聲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掏著心窩的跟黃總說起心里話來，“說實在的，我這些年干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只是沒退下來，說不定哪天我退下來不干了，那些個仇家找上門來，我還不得用錢才能打發？所以黃總，請你諒解一下我的苦衷。”

    “停停停！”黃總連忙伸手打斷，他才懶得聽悶聲雷跟他扯這些沒用的，自己又不是慈善家，沒有心思聽別人的心酸血淚史。

    見著黃總打停，悶聲雷很識相的閉上了嘴。

    人可以不識數，但不能不識相。

    “你去壓外圍，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打算背著我搞些有的沒有？”黃總知道悶聲雷不是樸帥，跟他繞圈，只會把自己繞進去，所以開口十分簡截了當，把問題放到臺面上來，才不會讓自己處于被動。

    悶聲雷自然知道黃總的意思，連連擺手搖頭，苦笑不止道：“黃總你說這話，難不成把我悶聲雷當做見財忘義的貪財小人嗎？”說著他很昂然的拍拍胸口，一臉憤慨道：“黃總可以去道上打聽打聽，我悶聲雷在外混跡流血二十多年，什么時候做過背信棄義的事兒？”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一絲顧慮，自己的名聲，可以說在整個道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可能說名氣比不上某些大哥，但名聲卻可以立竿見影的博得人的信任。

    “別的不說，我悶聲雷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關二爺，忠肝義膽，我雖然沒有關二爺的義薄云天，但我做事，講究個問心無愧，如果黃總不信我，那我轉頭就走！”悶聲雷的這番話讓樸帥訝然側目，他還沒想到，這家伙能說出這么慷慨激昂的話來。

    可能是聽多了這種話，也見多了悶聲雷這種拍胸說大話的人，黃總對于這一番熱血澎湃的肺腑之言，沒有絲毫神色變化。他僅僅用了一個“哦”字，將悶聲雷的所有話頭一語帶過，然后扯了扯臉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弟這是說的哪里話，我怎么能不信你呢？你也知道，老哥我曾經被人在背后捅過刀子，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道理，我多幾個心眼還望老弟別見諒啊！”這話明面上雖然歉意十足，但黃總的語氣，卻無半分退讓，反倒是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似乎想要悶聲雷揭過這一頁一樣。

    “你們兩個說的煩不煩，不是說好了打拳嗎？俺都等的不耐煩了！”或許是樸帥不爽黃總的陰腔怪調，或許是他看不過悶聲雷的忍讓，亦或許是他真的被悶聲雷的話語所打動，此刻他大刺刺的橫在二人中間，一副不爽的模樣。

    見著樸帥這幅模樣，黃總倒沒了對待悶聲雷的狠厲，在他眼中，樸帥這種小人物不值得自己深究，反正今后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去，沒必要費神跟他糾纏。

    “小伙子心性很急啊，這可不是好事！”黃總笑著拍了拍樸帥的胳膊。

    雖然是扮豬吃老虎，但樸帥也不是一個忍讓的主，面對黃總的蔑視，他輕哼一聲，胳膊一抬，將黃總推倒一邊，悶聲道：“俺就是個粗人，別說這么多有的沒的，俺就問你一遍，這拳賽還打不打了？打就快點，不打俺就走人了，你們要賠償俺的精神損失費！”為了將農民的角色演活，樸帥很確切的抓住了小人物的心態，最后一個“精神損失費”說出口時，一對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賊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這一切都被黃總看在眼中，他也懶得計較，精神損失費能有多少錢，自己給就是了，大不了再出點血，把今天的比賽推遲幾日，好找一個厲害的角色，免得輸了比賽，虧了錢不打緊，最重要的是顏面掃地，那今后地下黑拳的圈子里，自己就當真沒臉再往里擠了。

    “行，多少錢，開個價就是！”打定主意后，黃總開始不耐煩起來，他打算趕走樸帥后，再找黑熊打斷悶聲雷的兩條腿，誰讓他誆自己來著？

    樸帥很不厚道的咧嘴笑道：“也不多，俺就要個五千萬精神損失費好了！”

    “什么？”黃總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叫一聲：“你說多少？”

    樸帥重復一遍:“賠償俺五千萬精神損失費！”像是為了讓黃總信服，他開始掰著指頭盤算起來：“你看看哦，俺每天種田，累死累活一個鐘頭能掙百八十萬，在這兒跟你閑話嘮嗑，說了快一個半鐘頭了，怎么著也要落個兩百萬的勞務費是不？”

    黃總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他很想指著樸帥的鼻子罵一句：“你田里種金子嗎？一個鐘頭百八十萬收入？你當老子三歲小孩唬嗎？”只不過樸帥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自己掰完指頭后，又開始鎖眉嘟囔起來。

    “恩，勞務費差不多兩百萬，但都說金錢有價，時間無價，老師也教過俺們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的道理，所以這一個半鐘頭，就算一分鐘十萬吧，怎么說也得一千萬是不？”這還不算完，在悶聲雷失笑的目光中，樸帥繼續旁若無人的算道：“俺白白等了一個半鐘頭，說回來就是在浪費生命，生命也是無價的，這么一想就導致俺心情不大好，這心情一不好，就會讓俺身體可能出現各種毛病，所以你還要付給俺一千萬的身體調養費，加上七七八八的，五千萬也就差不多啦！”

    擱在以前，樸帥頂多說個十來萬的價錢，可見過駱家和孫長文的一擲千金后，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觀，有必要往上抬一抬，起碼不能在萬元級別，怎么說也要到千萬級別，才能符合系統的身價。

    黃總此刻是百般無語，他很想問一句樸帥：“你以為五千萬是紙嗎？說要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