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慶喜公公帶著一溜兒宮人進來了,見姬未湫正在藤塌上小憩,也不敢打擾,一手微抬示意眾人放低了聲音,抬來了一架屏風遮去了姬未湫的身形,又放下了簾幔后便開始悄無聲息地重新布置偏殿。
雖說偏殿日日維護,但終究是十年未曾用上了,少了些人氣,便是那些雕琢著吉祥富貴圖樣的擺件都顯得冰冷。
姬未湫很快就醒了,第一時間瞪大了眼睛,看著陌生的擺設直發愣,在身體跳起來之前已經回憶起自己在哪里了。
屏風外的人影來來去去,削瘦靈活的側影抱著只凹凸有致的物件,上面一團殷紅,應該是抱著一只花瓶;微胖的側影捧著一尊細長條的玩件,應當是一尊琉璃塔;兩個高挑的側影合力抬著一張案幾……嗯這個不用猜了,就是案幾,挺大的,他喜歡寬敞一點的書案。
慶喜公公聽到里頭有響動,悄悄掀了點簾子來看,見姬未湫一手支頤,唇畔擒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屏風,不知為何心中陡然一寒。
……也實在是太像了。
慶喜公公大大方方地挑開了簾子,做出一副才發現姬未湫醒了的樣子,往自己的臉上打了兩巴掌:“呦!殿下醒了?!老奴該死!驚擾了殿下……”
那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立即消散了去,姬未湫坐起,邊忙道:“公公這是作甚?快停下快停下!”
慶喜公公本就是輕輕打的,見狀也就停了手,笑道:“沒驚著殿下就好……”
說著他抬了抬手,就有個小太監送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姬未湫一看臉色就垮了下來:“胡太醫給的不是藥丸嗎?”
慶喜公公凈了手,親自端著送了過來:“小殿下舟車勞頓,本不合宜,胡太醫給開的藥方,您就忍一忍吧!只需熬過了今日,明日就還吃藥丸子。小殿下,您瞧,老奴連糖都給您備好了,江南貢上的松仁糖,極香甜的。”
姬未湫無奈,只能捏著鼻子一口悶了,宮中服侍向來妥帖,更不必提是在清寧殿中了,藥溫的恰恰好好,一口悶了也不會燙著嘴。那又酸又苦又腥的藥汁入了喉嚨,姬未湫一手捂著嘴,一塊飛快地抓了兩顆糖,麻溜地挪開手塞了糖再繼續捂上——他怕他一張嘴,那藥汁就返嘔出來了。
等到口中清甜的味道隱隱壓住了那股子怪異的味道,慶喜公公又適時遞來了一盞清茶,姬未湫含著糖用茶水漱了漱口,這才將口中藥汁子的味道消干凈了。
饒是如此,姬未湫還是苦著一張臉,與慶喜公公道:“公公,我這次進宮是叫醒波辦的,應當沒留下什么痕跡,還煩公公勞心收拾下首尾。”
“小殿下與老奴客氣什么?”慶喜公公笑著應下了,又道:“小殿下只管放心,清寧殿中宮人嘴都嚴。”
姬未湫在心里默契的接了下一句:因為嘴不嚴的都已經死了。
“您將我送到偏殿來,皇兄不會罰你吧?”姬未湫又問道。其實他比較擔心這個問題,畢竟他睡一睡冷宮沒什么問題,他哥說把他送冷宮又沒說按照廢妃的待遇不給他吃喝。
只要他哥不開這個口明確說要削他的份例,誰敢削他的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