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jié)終究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就算今年因為害怕成為下一個密室犧牲品而選擇回家過節(jié)的學生更多了——坦白地說，是絕大多數(shù)學生都落荒而逃，霍格沃茨的節(jié)日氣氛也不見有減少幾分。

    湯姆不禁回憶起自己上學時打開密室的那一年，那時席卷世界的麻瓜戰(zhàn)爭還如火如荼，蓋勒特·格林德沃的陰影也籠罩在巫師們的頭上不曾散去，整所學校自上而下愁云慘霧，有心思慶祝的大概只有那個在變形課上公然給教室換了副裝扮的鄧布利多。大概也正因為現(xiàn)在是鄧布利多擔任校長——他在內(nèi)心如此辛辣地評論道——就算在圣誕節(jié)前一周又出現(xiàn)了第三和第四名犧牲者，其中之一還是已經(jīng)死了一次的幽靈，慶祝節(jié)日的準備依舊毫無障礙地進行著。不得不說，大約是拜這種粉飾太平的手段所賜，學生中只是發(fā)生了規(guī)模不小的恐慌情緒而已，距離湯姆預想的精神崩潰還有點距離。

    不論是和他沒有多大關系的浮動人心，還是最終會被四處探頭探腦的救世主解開的密室之謎，都不足以占用他太多的思考時間。相比之下，現(xiàn)在手頭上的另一個問題還更有難度一些。

    ——今年的圣誕節(jié)，該送什么？

    從湯姆·里德爾到伏地魔，在上一段生命里，他做“贈送禮物”這件事的次數(shù)本來就寥寥可數(shù)，往往不是因為節(jié)日，而是為了達成目的去討好特定的人物。更何況，以他當時在斯萊特林一呼百應的地位，只要稍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圍繞在身邊的追隨者們就會為了獲得他一句贊許而使出渾身解數(shù)。

    如今不僅時過境遷，他正考慮著該送什么禮物的對象，也和從前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語。

    仔細想來，除了魔法研究，艾蕾奧瑙拉似乎從沒對什么其它事物顯露過格外的偏愛。能投世人所好的往往是美食、錢財或者皮相，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法則在她身上統(tǒng)統(tǒng)落空。最簡單明了的選擇當然是書，然而去年就已經(jīng)送過一本，今年故技重施，未免有敷衍的嫌疑。太半吊子的做法，湯姆自己都看不過眼。

    黑發(fā)青年仰頭向后靠著椅背，魔杖懶洋洋地一揮，一本浮在空中緩緩翻動著的羊皮紙冊子立刻落在桌面上，邁動著兩個頁角跑過半張桌子，自動鉆進一個拆開的信封里。封口沒有合上，露出了“郵購目錄”的前半個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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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圣誕節(jié)的早晨，堆在雷克斯床腳的禮物堆比去年大了不少。他已經(jīng)和不少同事們熟悉到了可以在圣誕節(jié)互送禮物的地步，如果說有那么一些例外，也是出于他自己不怎么愿意和對方打交道的緣故。

    坐到書桌前，他首先挑出了有著少女熟悉筆跡的那份禮物，去年的包裝紙上還寫著全名，今年已經(jīng)是縮寫了，銀色墨水在深綠色的紙面上拖出流星似的漂亮筆鋒。和那時的懷表相比，這個盒子要大得多，分量顯然也增加了一些，但還在他一只手掂著也不會覺得沉重的范圍之內(nèi)。

    里面會是什么？雷克斯在用魔杖敲開緞帶的裝飾結(jié)之前，忍不住多想了一個念頭。

    內(nèi)容物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這份禮物并不復雜，用途一望即知——全套煉制魔藥所需的設備，從折疊式坩堝和天平等大件到研缽和杵、小刀、分裝藥瓶之類的零件應有盡有，防護用具以整塊龍皮制成，甚至還配有防潑灑的安全蓋和保存火焰的便攜火盆，以便在移動的同時也不中斷熬制魔藥的過程。數(shù)十件工具中，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帶有多余而無用的裝飾，簡潔得甚至可以形容為“樸素”了。而盡管部件眾多，如果按照得當?shù)姆椒ㄊ占{起來，又充其量只占據(jù)了一英尺見方的空間。

    平心而論，他當然很中意這樣富有實用價值的禮物。但……

    “怎么想到送這個？”

    霍格沃茨里并沒有那么多可供打發(fā)閑暇的地點，在積雪層將整座城堡連同場地和禁林一起覆蓋的時候更是如此，于是他問出這句話的地點一如既往，又是在大禮堂的餐桌上。

    艾蕾奧瑙拉正抬手把垂落的卷發(fā)挽到耳后，一對藍寶石耳墜輕輕搖晃著，和她的藍眼睛交相輝映。雷克斯的視線在那上頭才打了個轉(zhuǎn)，就聽見她柔聲回應：“因為給你的東西很難挑呀。”

    ……前后兩生，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評價。少女攤開一只手，煞有介事地一根一根扳手指：“不要華而不實的裝飾品，不要只能用完即棄的一次性，最好能長久反復使用，但是你又不喜歡用魔杖之外的魔法物品，更愿意自己施魔咒。魔法的領域方面，你幾乎什么都很擅長，但又好像對什么都沒有特別大的興趣。不能不實用，又不能太實用，沒有需要補足的弱點，也沒有打算精進的專長——”她半偏著頭朝他望來，“這還不叫難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