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說出的
“你清楚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嗎?”
“清楚。”
“就像你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一樣。”
簡.多伊平靜的敘述這句話。但此時,這個姑娘心里想的并不是這場景有多么的受人感動。她在想:御天敵絕對瞞了她一些東西。但此時心下還有一些了然。
這個背負已久的包袱,在此時輕輕地被撬起,就如同御天敵,此時仍然是領袖身份一樣。這個問題會一直存在,并且殘存在她的心中,從開始到現在的50年,已成為簡心中的陰影。如今被提起,更是伴隨著一些癢意,只不過連著血管,連著骨髓,乃至哪怕是動一動,都要感覺到痛。
怎么會不痛呢?這是簡此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被世界玩弄的感覺所帶來的動力推力,一切的開頭。實驗室的理由帶來的50年想要逃離卻又不知要去哪里的奔波逐流。
這個問題終究還是被觸碰了,御天敵推動著這談話的節奏。最無奈的是,簡不確定自己是感到更輕松還是感到絕望。簡打算問個清楚。刨根問底的抹消自己想要知道的欲望,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雞鵝一樣,只是一刀,一切都會清楚。
“這當然瞞不過你,我覺得你其實也挺清楚。”簡輕輕的笑了。她的語氣悵然,她的表情遺憾,但語句像是一把刺刀。毫不留情地插進了兩人的溫存空間之中。御天敵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我想這個問題不用再重復。你擁有著領導模塊,你肯定不會遺漏每一次機密的實驗。除非,你感覺到疲憊,你不想對此負責,便假裝不知道。”說到后頭,她的聲音幾近哽咽,然而眼淚就像是流干了一樣,尾音上挑著顫抖,但他們挨得很近,不是每一次詢問都能達到自己的設想的。
御天敵就這樣站在那。但什么也沒做,他能怎么做?塞伯坦生機的逐漸匱乏與需求耗盡了他對這顆星球的愛。身為御天敵的那個部分,只是御天敵,他已經清楚自己隨著時間的變化,已如同這顆星球一般沉淪。
但,為什么要告訴簡呢?因為簡讓他失望。在她知道了這么多之后,仍然選擇挑戰階級去直達自己的目的,仍然孤注一擲,就好像他沒有試圖幫助過她一樣。嚴格意義上來說,御天敵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嗅覺靈敏,知道如何將他的敵人徹底把控在手掌之下。但那是過去的時候了。他走之前,這顆星球仍然美麗,就像是他最愛的那些水晶音樂會一樣,美妙的音符從來不會為了誰停下。他走之后回來的時候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同星球的消亡一樣,像一張薄膜被風吹打似的撲騰,又被撫平,按在桌面上寫下一系列制度規章。
注定如此,必須如此。
御天敵不是沒有嘗試過改變這些。但也許嘗試的也不夠多。他知道自己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可是繼續下去,真的意義不大。因為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局限。一方面,他對領導模塊抱有崇高敬意。另一方面,他開始覺得,有些問題,領導模塊也不知道。終歸是他獨自一人奮斗罷了。
塞伯坦的死亡從開始就注定了的。鈦師傅曾經說過,當改變開始的時候,一切都不能停下。否則只是照著原先毀滅的軌跡繼續行走。
塞伯坦的日出為了誰而照亮。
塞伯坦的毀滅又是因為誰。
是誰決定了要結束。
在追究起來已經毫無意義,他已經錯過了能夠找到那個機會的點,但沒關系,他會自己創造機會,并且照著這個機會狠狠的,不找痕跡的把一切都攥進手心。就像飛行時,他想抓住簡的機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