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5月3日·滬上·晴

    卯時六刻（6:30）·蘇州河老宅

    榮宗敬掀開靛青帳子，腳踏木屐走到天井，晨露在青瓦上凝成水珠，順著馬頭墻滴落。

    他接過仆人遞來的青布長衫，領(lǐng)口還帶著樟木香。

    榮宗敬用手接過長衫仔細摸了摸，拿起湊近鼻子聞了聞。

    對仆人感嘆道，這料子拿來做衣衫正合適。經(jīng)緯密度緊實，料子結(jié)實耐用，又細膩柔軟。

    這是德生前幾日從無錫運來的新料子。這批新料子采用了新的機械加工紡織，確實比以往的工藝更加好了。

    料子的制作成本也降低了不少。

    榮宗敬聽著西廂房傳來算盤珠子的脆響，三弟德生總比他早起半個時辰，慣愛在晨光里核計賬目。

    榮宗敬快速換好衣衫洗漱，便領(lǐng)著仆人前往西廂房。

    榮德生見大哥進來，立馬停掉手上的算盤。

    “阿兄，昨日閘北紗廠送來的棉花，潮濕度比清明前高了兩成。”

    榮德生拿起一旁的賬本站起身來，鏡片上還蒙著層白霧，走近榮宗敬，向阿兄說道。

    “洋行的買辦說利物浦的船期又延了，怕是要改道從香港走。”

    榮宗敬接過婢女端來的排骨年糕，用竹筷戳了戳碗里的糟毛豆，邊吃邊吩咐著。

    “讓賬房給益新洋行去封信，就說再拖船期，下次就改向?qū)幉◣湍矛F(xiàn)貨。”

    這幫洋行仗著自己勢力大，長期以來拖延日期，以為咱們國家這邊沒有別的船幫能頂替嗎？

    說罷，榮宗敬快速對付了幾口早餐，對三弟德生說道，咱們?nèi)ヌ舜a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