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福寺
少女應許,原地消失不見。
李獨霜沒有通知州衙來處理此事,最終選擇由吳佩甲帶領喬裝打扮后的威遠軍部屬將老黃的遺體安葬在了城外一塊風水寶地,立了一塊無字碑,種下數棵青松。
除了李獨霜,無人知曉這里面埋葬著一位勤勤懇懇的老仆,數十年如一日服侍一名默默無聞的書生,直到他考中進士,成為崇文殿直秘閣,再成為河州通判。
他一直都是李獨霜身后的盾牌,哪怕只是一塊破木板,也竭力護衛李獨霜的背后,直到有一天真的擋下了一次必殺的一擊。
李獨霜虛弱地由吳佩甲扶著,望著環繞在側的綠水青山,沉默良久,抬手在一旁的青松樹干上刻了一個李字,然后轉身離去。
此后過去十數日,李獨霜周身精氣已復,但仍神氣虛弱,眼神黯淡,尤其是被侵入過的左肩以下,仍有滯澀之感。據吳佩甲猜測,應是神魂受損,因此邀請李獨霜去拜訪秣陵山上的一福寺。
據他所說,宣威將軍樊元忠早年為禁軍一校尉時,在甘州帶兵中伏,被叛軍一名異國術士以詭秘之術中傷神魂,當地三福寺一名高僧以釋教秘術調養,最后恢復如初。
這一福寺同三福寺一樣,乃釋教直屬,均有高僧駐庇,應有所得。
李獨霜覺得有理,反正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遂帶了吳佩甲和孫通吏,以及州衙所屬衙役,以通判身份正式拜訪一福寺。
一福寺高居秣陵山頂,整體依山而建,氣勢恢宏。其始建于五百年前,還超過了青澗城的歷史,因此寺內寺外到處都有當年前人栽下的銀杏古樹,每到秋季,金黃色的樹葉翩然而下,將整個秣陵山頂化為一片金黃之地,遠至七十里外的青澗城都清晰可見,被一些信徒奉為神跡。
清晨,李獨霜一行人在山路上逶迤前行,過了許久,才看到古樸的山門一角。
山門上立有一眾僧人,為首僧人耳垂飽滿,眉如初月,雖已近花甲之年,但卓然而立的氣質一下就凸顯出來,據孫懷所說此乃一福寺主持法澄禪師。
當李獨霜竭力登上最后一級臺階,邁過一個不顯眼的門檻,法澄禪師當即一笑,率領僧眾迎了上來。
“通判大人遠道而來,令鄙寺蓬蓽生輝,真是榮幸之至。”
“貴寺傳承日久,德布河州數百年,乃我輩之楷模,本該早些來訪,奈何俗事纏身,以致今日方才登門,萬望勿怪!”
“若李大人之俗事乃“平盜匪,治商稅”的話,就是讓貧僧等上一百年也是應該。”
被人撓到癢處,李獨霜開懷一笑,互相見禮一番后,在法澄禪師的引領下,穿過山門,迎面而來的就是有著護法衛道之責的天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