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祖宗示兆
李獨霜以僅僅承天正法三層的修為就擊殺了臨近化形期的虎妖,看似不可思議,但在修行界來說再正常不過,其中緣故乃是在于傳承二字。
三界各族修行來歷各有不同,最初的時候大部分講究天賦傳承,即是自身累積到了一定層次就會從血脈中自動獲取相應傳承,妖族、巫族均是如此。只有極少部分是通過自身的不斷模仿、總結以及提煉形成獨有的知識傳遞了下來,在日積月累、代代相傳之中厚積薄發,形成了族群特有的傳承,其中代表就是人族。
身為妖族的黑紋虎妖,其血脈當中只有一絲源自先祖的神獸精血,還十分稀薄,因此在多年的修煉生涯中覺醒的天賦也僅僅只有“驅使妖風”、“倀鬼”以及“妖力成形”三個虎類基本天賦。若其覓得天機或者運氣爆棚度過天劫成為化形期妖修,其神獸血脈必然會壯大覺醒,大大提高生命本質。
而身為人族的李獨霜則來自師承玄門正宗的承天觀。其火球術、輕身術、隱身訣以及纏繞術均來自承天觀多代祖師的總結,再加上偶遇人族先賢獲贈的定身術更是稀有秘術之一,虎妖之敗也就不足為奇了。當然,要是虎妖選擇消耗戰,以狩獵的耐心與李獨霜周旋,結果還未可知。
可惜,很多事沒有如果。
就在并州官兵興高采烈地收攏起虎妖殘骸時,玉龍嶺山巔有一道人影若隱若現,其背后則有三個氣息幽深,了無生機的魁梧身影侍立。他先是看了一眼虎妖隕落的位置,繼而轉頭看向李獨霜下山的方向,久久不動。
不多時一陣山風吹來,掀起垂落的袖袍,露出了一只蒼老的手,拿著一個金色鈴鐺,隨風晃動。
李獨霜與吳佩甲二人翻過玉龍嶺之后,到得一條大河邊,應是驛丞所說銅河,蓋因有人在河邊偶然撿到過大塊的銅礦石,因此得名。銅河水流湍急,且河面寬闊,難以輕渡。因此二人分別砍伐河邊樹木,以藤條為繩,草編成筏,借此渡河。
河中有大魚,時不時好奇沖撞木筏,險些撞散,李獨霜讓吳佩甲舉刀揚煞,作勢虛劈,震懾大魚,方得平安到得河對岸。
因制筏耗時,誤了時辰,天色已晚,二人只得沿著河道找尋人家落腳。約莫酉時,終于遙見河邊高坡之上有燈火搖曳,卻是有一戶人家在此。
二人大喜,連忙上前輕叩柴扉,向聞聲而來的一名中年書生解釋緣由,欲求借宿一晚。書生見二人氣質不凡,禮數具足,心生好感,連忙邀請二人入內,并讓其妻兒奉上吃食,并一同見禮,表示信任。
李獨霜與吳佩甲連連拜謝,就此與書生暢談起來。經過攀談,原來書生家里耕讀傳家,雖處鄉野,卻心慕圣賢,一直勤讀不輟,有志于科舉。李獨霜乃雍熙四年二甲進士,因此深知高中之難,有心幫襯,因此提出數問考校一番。卻見書生侃侃而談,條理清晰,有格物致知之學風,實乃干才。李獨霜大喜,與之暢聊時弊,有所啟發,好感愈增,書生亦覺今日之收獲,勝讀數年書,對李獨霜愈發尊敬。
臨到深夜,書生愿讓出主屋給二人居住,被李獨霜婉拒,堅持在另一側柴屋歇息,彼此謙讓一番后,終于各自就寢。
時至亥時,李獨霜正修煉承天正法,靈識突覺院中有異。為防書生一家有失,李獨霜立時起身,借著柴屋門板縫隙打量院內,弦月之下,卻見有一白衣老翁于院中徘徊。
李獨霜見老翁腳步虛浮,月下無影,神色木然,斷定其乃鬼魂,卻不見厲鬼魂煞之氣,只是來回往返,并不入屋。
李獨霜心中奇怪,抬手沖著應激而起的吳佩甲示意稍安勿躁,決定再看看。
不一會白衣老翁消失于院墻,留下李獨霜與吳佩甲疑惑對視。
子時,李獨霜又看到有一長衫白須老者穿墻入院,倚著主屋柱子踮著腳對著屋內觀望,正待李獨霜以為他要進入主屋,準備施法擒拿之時,卻見老者轉身對著月亮背手撫須,欣慰地點了點頭,俄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