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獨霜眼睛一亮，伸手把臂一攬，高興地說道：“沒想到是同姓之人，五百年前定是一家，況且名綏，這可是我的福字，有緣有緣！”

    說完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一番后，開口提議道：“我觀宮使年歲應(yīng)不大，我倆如此有緣，何不認(rèn)為兄弟？本人癡長幾歲，可為汝兄，若何？”

    這名叫李綏的黃門清楚李獨霜如今在官家心中的份量，本來就想刻意結(jié)交，得到如此看重，哪有不允之理，遂機靈地躬身一拜，口稱哥哥。李獨霜大為高興，正待再說什么，垂拱殿門打開，走出另一位黃門，稱官家口諭，讓李獨霜覲見。

    李獨霜想了想，取下腰間的一塊玉佩，悄悄塞給李綏，并沖他眨了眨眼，旋即轉(zhuǎn)身踏入垂拱殿，留下李綏在旁邊那名黃門艷羨的目光中挺胸凸肚，頗為自豪。

    入得殿來，李獨霜攏著雙袖，低著頭趨步前進，待看到一雙深色官靴時，一道軟糯的男聲傳入耳中：

    “李少卿，且稍等片刻，待官家批閱完秦州的奏折之后再上前說話。”

    李獨霜抬頭一看，卻是上次親自帶路的內(nèi)侍殿頭張良才，正微笑看著自己，連忙拱手稱是。

    約一炷香以后，李獨霜就聽到了奏折合上的悶響，以及官家爽朗的聲音：

    “來來，讓朕好生看看，據(jù)楊師所說，咱大宋的國士可是清減了許多？”

    在張良才的提醒下，李獨霜上前兩步，然后抬起頭望了過去。卻見一位頭戴垂角璞頭，身穿米白色暗龍紋窄袖袍，腰間系著玉銙帶，面容瘦削，眼角略微下墜的中年男子正離開御座，朝自己走了下來。

    “唔，果然清減了許多，此番北境之行，李卿著實辛苦了。”

    李獨霜心里嘀咕，上次跟隨連樞密他們一起覲見還是冬季，穿得厚重，哪里看得出來胖瘦？

    不過官家的表態(tài)實際上是代表大宋撫慰功臣的姿態(tài)，以示朝廷不會忘記功臣的辛苦，你就算是胖了，也得說是瘦了。

    李獨霜連稱慚愧，表示自己乃是意外獲知金國秘密，當(dāng)不得官家如此重譽，這倒是實話。不過官家只當(dāng)他謙遜，居功不自傲，于是更為歡喜，徑直走了過來，頗為親近地拍了一下李獨霜的肩膀，溫和地說道：

    “你定然已經(jīng)知曉，楊師過去是朕在潛邸時的老師，那這么算的話，朕可算是你的師兄。師兄弟之間，可以隨意一些，不用過于在意君臣之間的繁文縟節(jié)。”

    這一番話自九五至尊口中說出，并將身段放得極低，慰貼至極，甚至使得熟讀儒家經(jīng)典多年的李獨霜眼眶微紅，感動不已。

    因此，他再次躬身一拜，說道：“承蒙官家殊遇，李獨霜銘感五內(nèi)，自當(dāng)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