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姬想拒絕卻又不知如何拒絕的樣子，令四腳覺得似乎有門兒，正準備開口再激一把，以期將虺姬徹底拿下時，卻見站在虺姬身側的祈風長老緊走兩步擋在了它面前，躬身一禮后說道：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于我虺蛇一族而言確實不難，但是，如此一來，我族似乎就與參戰無異了。貴使既然貴為貴族右護法，想必也曾在成龍淵生活過，那就應該清楚，與成龍淵毗鄰的族群，中間都有近兩百米的平原式分界緩沖帶，到達成龍淵外圍，也就意味著要通過這片緩沖之地，而要達到貴使預料中的那般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怕不是僅僅到達成龍淵外圍便能做到的，必須要更加切入腹地才行。”

祈風長老稍稍頓了頓，偷眼看了下四腳的表情，盡管四腳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可眼中偶爾閃過的幾縷茫然，依舊被祈風長老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下它更加確信，四腳不僅不曾在成龍淵生活過，甚至于都不曾到過那個神圣的所在。

在談及一個地方的地理風貌和人文環境時，去過和沒去過，熟悉和不熟悉，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想不露出破綻是很難的。

故意斷定四腳在成龍淵生活過，這便是祈風長老狡猾之所在，因為不管四腳有沒有在成龍淵生活過，為了確保它右護法身份本身的分量，祈風長老確信，四腳都無法輕易去否決，如此便相當于把四腳置于拷問臺上，無論四腳表現得如何老成，成龍淵于它而言終究只是一個名字有些熟悉的陌生之地而已，要從中發現端倪，還不是輕而易舉。

心中所想得到了驗證，祈風長老的目的也便達成了大半，拒絕也就不再是難事，

“穿過緩沖帶就已經離開虺蛇一族核心領地極遠了，就更別提切入成龍淵腹地，要知道，平日里我族幻術加成范圍，主要還是在這片核心區域，邊緣領地雖也有覆蓋，很多情況下，也只是用于感知而已，既要避戰，我族便斷不可能離巢那么遠！更何況，貴使可能也發現了，我族幻術只對范圍內的生物有效，范圍之外仍舊是能夠看到范圍內的情況的，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根本無法如貴使所求那般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貴族大部隊送過緩沖帶，還請貴使不要為難我等才是。”

祈風長老自以為把握住了要點，甚至覺得自己臨時想起的范圍之說是為拒絕四腳的神來之筆，心中對此還頗為得意，卻不知正是它這所謂的神來之筆壞了事，才說完不是難事，這會兒又變成不可能，前后矛盾之下，四腳又豈會信服？

倘若不是找這諸多借口，而是打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地咬牙拒絕，四腳就算再能耐又能奈之何？可憐祈風長老英明一世，卻在這最后關頭犯了糊涂，這等于是親手將話柄遞到了四腳的手中，想來四腳給其帶來的壓力遠不似表面那般簡單啊！

還有一點是祈風長老想不到的，四腳并不同于它蛇，它說話做事只遵循本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斷不會為了所謂的臉面而將自己置于更為尷尬的境地：

“卻不知貴蛇如何稱呼，不過，能在這樣的場合說上話，甚而有此泰然風度的，想來在族中身份定是不俗，想必說的話多半也能代表虺姬的意思，既如此，有幾點我需要申明一下！”

一番吹捧讓祈風長老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傲氣，特別是當它看到虺姬并未對此加以否定時，心中就更為得意了，更有甚者，竟連四腳話鋒的轉換都沒怎么注意，而這，已完全不似一個謀者該有的樣子了。

不過，四腳接下來的話，卻讓它才高昂起來的身子又不自覺地狠狠低垂下去，甚而令它覺得有些如坐針氈，仿佛空氣都有些凝滯，

“其一，我年歲尚淺，并未在成龍淵生活過，所以對成龍淵的地勢情況并不熟悉，而且時過經年，誰也不能保證原有的環境不會發生變化；”

“其二，我所求并非要貴族如我部一樣在前方廝殺，只是作為輔助掩護我等一程而已，至于貴蛇前后矛盾的說辭，我更相信前言，畢竟，能夠隱秘千年，偽裝潛藏技能想來定不會弱于貴族的奇門幻術，如此，當斷無難以成行之虞；”

“其三，竊以為此番出使，結果雙方已然談妥，貴族保持中立，我族得以假道而行，這便是此番出使的目的，至于請貴族援手，當是本使與貴族之間私下的交易，貴族伸出有限的援手，而我負責為貴族保密，很公平，不是嗎？”

其實四腳真正想要申明的只有前兩點，第三點不過是它臨時想到的，而這一絲靈光既可以說歸功于祈風長老，又可以說與之毫無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