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浴室
江巡的視線掠過屏幕。
這一段君臣奏對有大量的臺詞,他遵循要求,赤腳踱步到了沈確身邊,指尖點在他的下巴:“存溪先生敢在這時上奏此事,想必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沈確,號存溪先生,他頗有文名,留有數百篇詩詞文章傳世,其中幾首入選課本和課外,語文老師每次講解,都會用粉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他的字號。
老師介紹著他的生平,他的成就,他的殘疾和病痛,而那時江巡就坐在下面,聽著粉筆摩梭黑板的沙沙聲,同學們低頭伏案,認真記著筆記,沒人知道他們身邊坐著的江巡,曾如何對待沈存溪。
江巡進入過這個人的身體。
在龍床,在溫泉,在御花園,在許多許多的地方……
時隔兩世,在屏幕里看見這個詞,江巡有點恍惚,他壓著舌尖,默念了一遍:“沈存溪……”
江巡和幾位兄長一同念書時,他的兄長為表尊重,也曾稱呼沈確為“存溪先生”
但江巡沒用過。
他太不起眼,淹在人堆里,和金尊玉貴的幾位皇子身份差距極大,皇子們爭先在沈確身邊討教功課,輪不到他上前。
他只在床上這樣叫沈確,拉開他綿軟無力的腿,在他耳邊一聲又一聲地喚,“存溪先生——”
每每聽到這個稱呼,沈確的腿都會痙攣,他無意識的咬緊,喉間壓著破碎的低吟,額頭上冷汗淋漓,將長發盡數沾濕了,一雙眼要不死死閉著,要不偏過頭不看江巡。
時間過去太久,江巡回想起當時,他大概是愉悅的,不管是身體的愉悅還是征服的愉悅,總歸是讓人歡欣的,但現在,他全都不記得了。
死后的七日見聞太過慘烈,碾碎了這具軀殼全部的愛恨,再提起沈存溪,江巡唯一的念頭是:“他的腿不能有事。”
至于其他,江巡不在乎。
于是說完臺詞,他半點猶豫都沒有,赤腳從沈確身邊路過,繼續念臺詞:“既然知道后果,就隨我來吧。”
語調太冷淡,既沒有揶揄,也沒有譏誚,平靜的像陌生人。
沈確一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