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江橫山的名字，江柚寧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英芝的臉上也有幾分僵硬。

葉晨曦也很快料到自己說了什么，暗自后悔著。

片刻后，江柚寧看著葉晨曦說：“我想喝粥，你去給我買，好不好？”

葉晨曦沒有耽誤，立刻就去了。

江柚寧這才看著江英芝，她張張嘴，卻問不出口。

“那天，宋聿把你送來醫院之后，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你姑父跟蕭葛，一起出了車禍。”江英芝嘆著氣，心酸難忍，“你姑父，沒能活下來?！?br/>
江柚寧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開，她沒有說話。

“柚寧，你姑父為什么會和蕭葛在一起？他是不是……”江英芝表情痛苦又凝重。

“沒有，他沒有想害我，他一直在護著我?！苯謱幷f。

江英芝整個人都輕松下來，說：“那就好?！?br/>
江柚寧此刻其實有很多問題，比如蕭葛呢，比如事情后續怎么樣了，再比如宋聿又如何了，可是她卻什么都沒有心思問，只說：“有沒有給他準備葬禮？”

“半月前就開了追悼會了，他沒有孩子，我讓晨曦代替了孩子的身份，替他送了鐘?！苯⒅フf，“柚寧，姑姑從此就沒有愛人了，只有你和晨曦，你一定要給姑姑好好的。姑姑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江柚寧久久不言語，她只是跟江英芝對視著，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里的脆弱。

＊

一個星期之后，江柚寧出了院。

她的身體并沒有恢復，只是可以回家休養了。

偌大的江家，從此只有她和江英芝，也不對，還多了一個妹妹，少了那個不經?；貋淼娜?，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同。

江柚寧再沒有提起過程橫山。

只是晚上偶然進了他的書房，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存儲設備。

她遲疑了很久，還是把設備里的內容讀取了出來。

里面的東西很單薄，只有一段錄音。

江柚寧再一次聽到了江橫山的聲音。

那個稱不是好男人的男人，頭一次那么拘謹。

他小心翼翼道：“柚寧，如果有一天我能幫你成功對付蕭葛，你能不能，能不能喊我一聲……”

隨后他又自我否認道：“是我癡心妄想了，算了，就當我沒說過。即便你喊我姑父，我也高興。這個錄音，要是有一日你能聽到，一定要記住，你比我重要，我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你小時候沒有父親保護，現在我總要保護你。以前我恨急他們逼我姓江，現在卻感激上了，總歸在姓氏上，你跟我一樣還有一層關系?！?br/>
“柚寧，不是我自戀，你長這樣好看，眉眼其實有些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要真像，為什么從沒有一個人這樣覺得。不過不像也好，蕭葛不會起疑……”

錄音還有很長很長，江橫山像是有講不完的話。

江柚寧卻沒有再聽下去，她閉上眼睛，他好像就坐在她面前，那樣小心翼翼，那樣拘謹，生怕惹惱她。說話誠誠懇懇，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她看，看看他有多真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英芝進來喊她，道：“沒想到你居然跑來這里了，往常你是最不愿意接近你姑父的地方的?！?br/>
江柚寧道：“原來我這樣排斥他？”

“可不是。”江英芝說，“他回來，你就不愿意回來。柚寧，時間不早了，回房間休息吧?！?br/>
江柚寧點點頭，起身跟著江英芝一起往門口走去，在房間門口時，她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姑姑，明天天氣怎么樣？”

“不太好，是個陰天。”江英芝說，“已經好久沒有放晴了，小雨下的人頭昏，打不起精神。你姑父一走，我連麻將也不愿意打了?！?br/>
江柚寧沉默良久，說：“姑姑，有空帶我去見見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