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冤案(二)
“進宮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就算保不了石家,也要保住你自己。”潘岳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恍然明白司馬攸特意繞道司空府來見自己一面,其中還有更深的含義,只是他已經不敢再往深處想。
“好。”司馬攸明知這一去吉兇未卜,卻只是平靜地笑了笑,“那我走了。”
司馬攸走后,潘岳回到司空府官署,那早已打好腹稿的條陳卻無論如何再也寫不下去。他的眼前不斷浮現出司馬攸的面容,漸漸從那淺淡的笑容下剝離出了更多的東西:痛惜、怨憤、無奈,還有自己叮囑他首先要“保住你自己”時一閃而過的堅定與果決。
齊王司馬攸一向是個溫和謙退的人,可是一旦他下決心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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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坐席仿佛變成了針氈,讓潘岳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散衙時分,潘岳終于將手中握了許久的毛筆扔回桌案上,才發現筆尖上的墨汁早已干了。被墨汁凝結在一起的筆尖硬而尖銳,就仿佛刀筆吏們刺向征東大將軍石苞的一支支利箭,切切實實地證明了用筆殺人的力量。這個聯想讓潘岳的心越發躁郁,他匆匆走到官署外自家的馬車上,對趕車的仆人吩咐:“去齊王府!”
仆人一扯韁繩,馬車果然繞了一個圈子,向著位于壽丘里的齊王府駛去。到達齊王府后,潘岳知道一時間無法見到司馬攸,便徑直找到了齊王府的長史溫裕。
“齊王回來了嗎?”來不及與溫裕客套,潘岳開門見山地問。
“安仁是為石家的事情來的么?”溫裕見潘岳滿眼惶急,不由搖頭嘆息了一聲,“你來晚了,齊王今天一早已經進宮去了,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傳出。”
“還沒有消息傳出?”潘岳腦子里嗡地一聲,仿佛最可怕的猜測都變成了現實。從早他見到司馬攸到現在已經三四個時辰過去了,而司馬攸不僅沒有出宮,連消息都無法傳出一分,只能證明事情已經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得多。
想起此刻司馬攸在皇宮內的處境,又想起自己避禍邙山時多虧石苞相助才得遇生機,潘岳只覺心亂如麻。他知道從溫裕這里再也打聽不出什么結果,只能叮囑他繼續去打探司馬攸在宮中的情況,自己則離開了齊王府的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