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在行動之前，曾告誡過蘇銘，這位老張不是普通人。他曾在數十年前的諜戰中叱咤風云，憑一己之力策動了多場驚心動魄的諜戰行動，挫敗過無數敵方的計劃。盡管如今退隱多年，老張的名字依舊如雷貫耳。然而，這次拜師并不簡單。老張脾性古怪，極少收徒，而蘇銘不過是個剛入行幾年的年輕特工，實在不知能否入他的法眼。

    蘇銘收斂思緒，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茶館。門口的小風鈴被風吹得輕輕作響，似乎在警示每一個即將進入的人：這里不同尋常。推門而入，屋內光線昏暗，幾盞老式的煤油燈發出微弱的光，映照出茶館內陳舊的擺設。蘇銘掃了一眼四周，茶館里只有兩三張桌子，寥寥幾人正坐著慢悠悠地喝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老張坐在柜臺后，低頭翻著手中的書，似乎并未察覺到蘇銘的到來。蘇銘走上前，微微躬身，聲音不卑不亢：“張先生，我是蘇銘，組織讓我來拜見您。”

    老張緩緩抬起頭，眼神渾濁而平靜，像是歷經風霜的老樹，對周圍的一切已然漠視。他看了蘇銘一眼，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蘇銘只是個路過的陌生人。沉默片刻后，老張才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坐吧。”

    蘇銘點點頭，順從地在他對面坐下。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只有時鐘滴答作響，墻角的風鈴在風中偶爾輕響。

    老張看似隨意地抿了一口茶，眼神卻開始銳利起來，他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忽然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聽說你是組織里很有潛力的年輕人？剛剛入行幾年，膽子不小，竟然敢來找我。”

    蘇銘心頭一凜，這笑聲并不輕松，反倒像是在試探。他立刻意識到，老張這是在給他下馬威。“不敢，”蘇銘目光堅定，心底暗暗戒備，“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能不能通過，還得看張先生的指點。”

    老張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從他的面容、衣著一直掃到他雙手微微繃緊的拳頭，仿佛在剖析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決心。片刻后，他將書放在一旁，嘆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覺得自己能改變什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蘇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老張，心中思緒萬千。老張的話雖然冷淡，卻透出一種深藏的智慧與倦意。多年的戰斗和陰謀，讓這個曾經的傳奇人物變得疲憊，但也讓他看透了世事。

    “既然來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老張站起身，緩緩踱步到窗邊，背對著蘇銘，聲音低沉而悠遠，“但別以為你能輕易通過。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諜戰者，先得學會什么叫做無情。”

    蘇銘的心跳猛然加速，盡管早已在心理上做好了準備，但他依然感到緊張。老張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隱藏在層層迷霧中。

    “無情？”蘇銘低聲重復了一遍，眉頭微皺。

    老張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光芒，聲音更加冰冷：“你知道我這些年為何能活到現在嗎？不是因為我比別人聰明，而是我比別人狠，比別人更能舍棄。”

    蘇銘感到一陣寒意從背后襲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老張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刀鋒般刺入心底，剖開了他心中那一絲尚存的柔軟與天真。

    “有一天，當你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甚至是你的同伴，必須在他們和任務之間做出選擇時，你還能堅定不移嗎？”老張的聲音不再是試探，而是一種審視，仿佛在逼迫蘇銘做出靈魂的自省。

    蘇銘深吸一口氣，手指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幾分。他早已明白，諜戰的世界里沒有絕對的善惡，只有勝利與失敗。犧牲是常態，無論犧牲的是敵人，還是自己心中最珍視的東西。這條路他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回頭的余地。

    “我明白，”蘇銘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但堅定，“為了任務，我可以放棄一切。”

    老張微微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滿意，卻仍舊冷漠如霜：“很好。不過，光有決心可不夠，你得有足夠的手段和耐心。”他沉默片刻，目光幽幽地望著窗外，仿佛回憶起了那些已逝的歲月。“你先跟我走一趟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