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節 名島濟州
韓昭德卻知道這打火鐵盒是姜瓖給他的,說是怕路上用得上,果然這里用上了。他卻不愿在這個話題深入,問道:“樂姑娘,不知道你剛才那個卜卦,是何意思?”樂妙春臉上似乎永遠沒有煩惱,笑著說道:“其實也是雕蟲小技,既然韓先生認得此卦,那么請問,我剛才判斷的方向可是有誤。”
韓昭德沉吟一下,說道:“未濟卦是上離下坎,解方向是東北偏東。我剛才看了天上烏云黑暗,看不到北極星。但是我相信姑娘所說的正確。但是我有一事不明,為何不向北走?”
樂妙春笑笑:“先生是路上走慣了,不知道海路特點。這中原大陸海岸,像一個拉滿弦的弓,上面搭著一支箭的箭頭。我們此行若直接向北行走,便撞上這支箭頭,只得再往東,這就需要多繞路,無論是糧食還是飲水都不夠,還要再次補滿。可是那大明朝海禁,我們就算到了陸地也沒有補給。我們只需向著東北走,過不久就會到達海島濟州,然后再往東南即可。”
韓昭德不知真偽,但卻知道這濟州島乃是朝鮮國領土,也不答話,因為此時朝鮮向后金稱臣,因此濟州島也算是后金領土。卻不想樂妙春卻說:“也不知那紫禁城那皇帝怎么想的,非要實行什么海禁。不然,若大明海疆都像這濟州島一樣,我們也不至于跑到這個小島上做生意。這個濟州島上,物資都貴死了,糧食、毛皮、瓷器什么都貴死了。好在淡水便宜,我們也就補充一下淡水。”
韓昭德默默不說話,大明海禁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據說是因為海上貿易招來的倭患,可是這幾天他親身所見,倭人并非傳說中殺人如麻,相反,他們和自己一樣,屬于冒著生命危險出來闖蕩天下的人。這北上的海路,沿途的大明海域一律封禁,可是這些人還肯跟著自己北上押運天津衛,獲利是一方面,膽識也的確讓人欽佩。樂妙春卻說:“韓先生,你放心,雖然你是天朝之人,但是到了那濟州島,我們會說你是倭國人,他們不敢把你怎樣的。”
韓昭德哈哈大笑:“我天朝上國之人,怎怕那區區后金之人。想那朝鮮人數十年前便險些葬于你倭人手下,對我大明感恩戴德,我到了那里,他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用你們倭人偽裝。”樂妙春心中暗自佩服,此人帶著個所謂公子,實際上是一個剛上船就倒下的軟腳蝦,可謂獨身一人。據他說也從沒出過海,但是一不怕暈船,二不怕被騙,跟著自己的船在這海上漂流了半個月,卻一點畏懼之心都沒有,此人膽識不一般。
樂妙春正在發呆,韓昭德卻問道:“我其實在鎮江就很奇怪了,姑娘這腳占之法,是怎樣?能夠對韓某說說一二。不瞞姑娘,我自小對趣聞逸史頗有興趣,還望姑娘不吝賜教。”
樂妙春看到油燈下韓昭德專注的眼睛不禁笑了:“告訴韓先生無妨。這是我一族的特色。我族自上古以來便能與鬼神交通,因此對自然感覺靈敏,能夠窺天地奧妙一厘。這腳占,尋常人學下不過是一套舞蹈,但是這能與天地鬼神交通的能覺,便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說著便起身,再次跳起舞來。
韓昭德嘖嘖稱奇。眼前這個女人白衣麻裙甚是好看,但是也沒有剛才在月下看見的一種靈氣,自己心頭的那種震動也沒有發生,想比是此人沒有再次開始靈動的緣故。一個身影晃晃悠悠走過來,樂文山捧著一個酒壺和一個酒杯站在旁邊:“韓先生,想不到您很有雅致,大半夜與我妹妹在此私約。”
韓昭德怎么也知道此刻如何避嫌,他搖頭晃腦,從袖子掏出三枚開元通寶,將樂文山手中酒杯拿到手里,哈哈一笑:“其實當羅盤不能用時,我還有這種方法。”說著迎空一擲,重復六次,每一次都用酒杯中的酒都在桌子上記錄什么。當六次記完之后,把桌子上的圖形亮了出來,韓昭德搖頭晃腦:“姑娘,不妨將你的圖案與我進行比較。”樂妙春已是癡了,連忙命人將自己卜卦出來的圖形進行比較,果然,韓昭德出現的卦象也是未濟卦。兩個人哈哈大笑。
韓昭德得意的說:“姑娘,你看,其實不用什么通靈,這文王卜卦之事,乃是客觀形態,與通靈不通靈沒有關系。”樂妙春驚訝的拿起那三枚銅錢:“這可是開元通寶,唐朝的錢,還是黃金所制,距今有幾百年了吧。”韓昭德點頭稱是。樂妙春嘖嘖稱奇:“這就是中原所說的金錢卜卦吧?不知韓先生是那一流?”
樂文山看到二人在燈下談話的樣子似乎興致不斷,而韓昭德明顯是一個卜卦高手,這讓樂文山很是忌憚。據樂文山的了解,卜卦的人都是與鬼神通靈的人。樂文山雖然擔心妹妹樂妙春,可能不是面前韓昭德這種人的對手,但是怎么看韓昭德都不似能有什么特別舉動的人。雖然此人精通卦數,做的又是錢糧這種買賣,但是為人太直,以樂文山的經驗,這不會招女人歡心的。樂文山決定去睡了,早上醒來一看,二人竟然還在聊著,感情是說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