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走馬上任
孟源縣的許衍許縣令向戶部提了移病辭呈。
五十六歲,離正經告老還鄉的年紀還差十四年,看得到結果的表書在小官吏里轉了一圈,送到了首輔大人的手里。
然而,竟出乎意料的批了。
批了?
那地方還能派誰去?雖有縣官三年一調任的律法,可當年的榜眼許衍在那兒留職了數十年。靠得不是業績有多好,而是他活下來了。是的,就是這么簡單。孟源縣是實打實的一個黑縣,所謂天高皇帝遠就是這么一回事。那么多小縣城,偏偏它聞名于京,說明它確有它的特殊之處——好比它是全國水運最為繁榮之地,好比它的水運朝廷插不了手。
并且在許衍任職期間,孟源縣的治安甚至越來越差,死傷懸案累計多達百起。任誰想,那地方都必然是盤踞著可以讓朝廷頭疼一陣的一股惡勢力。這樣的地方,能讓壯志滿懷的國家棟梁被磋磨成乞骸骨之“懦夫”,誰還能去?誰還敢去?
不過這也不是他們底下人該頭疼的事。既然上頭的那位批了,說明是有人選的。
于是所有人看著這個苦差事落到了新晉進士梁榮的身上。
梁榮這邊剛擦線過了殿試,眼看著在家里的運作下他馬上就能過上賦閑職、整日養花喂鳥的神仙日子,一道任職邊遠縣城的圣旨就朝他劈頭蓋臉砸過來。
“按理說這么磨練人的活,不應該是那些一身傲骨的人的么,我志不在此啊。”梁榮尚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個什么妖鬼蛇神的地方,他撲倒在床上,嚷著,“到底是誰把我的賢名宣揚出去了,竟讓那些老古董聽了去。”
梁家是有皇恩的人。
不過眼下這個局勢,皇恩也沒什么用就是了。
“必定是那位攜的私仇罷。”
“公子慎言。”他的隨身侍衛韓疏林正想將門一關,看見通報丫頭徐徐走過來,他遠遠叫停問道,“什么事?”
小丫頭低頭回,“周公子和趙公子來了,請咱們爺一敘。”
“快帶我過去。”屋里的梁榮一個彈射起身,“來的好,我正有一大肚子苦水沒人傾訴。”
他匆忙正兩下衣冠,邊走邊問那小丫頭,“母親知道了嗎?”
“兩位公子已經和夫人請過安了。”